画班主惩戒门徒的地方不叫什么牢狱或者刑堂,而是个特别奇葩的名字:西天阁。
之所以叫“西天阁”,是因为一般进去这里面的人,大都是出不来,多半都归西了。
不过柳婵霜没有被用刑,她还好好呆在这儿,天天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今天是第十天,伺候她的人换成了明姬,她拎着食盒,里面有香喷喷的卤鸡,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把嫡长宫主手上的链子打开。”明姬对边上的丫头道。
随即,,明姬把菜一样样放在桌上,才望向柳婵霜:“姐姐,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柳婵霜轻轻“嗯”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明姬又问:“那你想通了吗?”
“你让主上放弃吧,我不会背叛阿昭的。从来就没想过背叛他,哪怕他没爱过我。”
“可是,蜀皇已经知道你背叛他了,你想带走小殿下,你的八万将士有反心,他都知道。”
“胡说,我没有,轩儿是阿昭的儿子,是西蜀未来的帝君,我有什么理由带走他呢?”
明姬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婵霜,轻笑道:“不管你有没有理由,蜀皇已经相信了啊。”
柳婵霜一怔,想起司徒明恩管用的手段才明白过来:“你们……对阿昭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他曾经质疑的东西都让他相信了呗。你也知道萱姬的本事,能在无形之中将黑说成白,白说成黑。”
萱姬?
柳婵霜惊得目瞪口呆,她千防万防,没想到萱姬她……
明姬睨着柳婵霜,眼神不再温柔:“姐姐你应该明白,进了画班主就是一辈子的事,想离开的话,要么死,要么废。我寻思着你还是不要再坚持了,大家的时间都宝贵,你莫要在浪费时间。”
柳婵霜没吭声,她知道司徒明恩有多狠,他可在谈笑间掀起血雨腥风,覆手间血流成河。
司徒明恩和吴庄南昭最大的不同是,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秦氏一脉的人历来野性,所以很难驯服,在西蜀也只听柳婵霜一个人的号令。
柳婵霜心里明白,吴庄南昭从来就没真正相信过秦氏一脉的人,所以才会让秦放出兵,也是想试探。
如今她被司徒明恩救了,若是放出什么消息,吴庄南昭肯定会信以为真。
届时他们秦氏一脉里外不是人,让她情何以堪?
最主要是,她和吴庄南昭的关系恐怕更冰裂。
少顷,柳婵霜冷冷问明姬:“阿昭肯定派人来救过我,是门主使了诈在骗我吧?”
“哟,姐姐终于想到这事儿了?”
明姬有些意外,但也没在藏着掖着,笑道:“没错,他派了魑魅魍魉来救人,不过救了个替代品。你知道的,门主的幻术使得出神入化,诳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可以的。”
柳婵霜鼻子一酸,紧抿着唇没吭声了。
她一直都知道,吴庄南昭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他对她虽然没有爱,但是有情的啊。
她居然质疑他……
“不过晚了,姐姐若是不答应门主,妹妹就没办法把你带出去了。你知道,咱们画班主的酷刑一般人受不住。”
是的,是晚了。
从柳婵霜被司徒明恩带回东越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北洛那二十万大军是怎么来的。
之后司徒明恩便将她关在这儿,每天都会有人来说服她归顺东越,但她都拒绝了。
即便她恨吴庄南昭,那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背叛?
“明姬,你去跟门主说,我愿意接受惩罚,我要彻彻底底离开画班主。”
明姬神色一凛:“你疯了吗?那会死的。”
“死便死吧,也好过行尸走肉。”
“……”
……
凌云殿,司徒明恩侧靠在龙椅上,微眯着眼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眼缝的光很凌厉。
殿下,郑承安在讲话:“回禀皇上,微臣得到消息,西蜀兵马大元帅苏引已经带兵前往元契。”
“什么?无双亲自带兵?”司徒明恩一愣,“消息可准确?”
“准确,估摸着他们已经出发了。皇上,咱们要按照原计划去拦截西蜀的兵马吗?”
“再探,吴庄南昭城府极深,朝中又有李斯做宰相,一定会猜到我们的部署。他不会在明知道有诈的情况下,还选择出兵。”
“是,微臣这就派人去探。”
郑承安转身要走,又被司徒明恩叫住:“探清楚些,是否是无双亲自带兵出征。”
“明白!”
东越的元老是晋王赵柯,已经是两朝的丞相,十分的睿智。
听得司徒明恩又关心起苏引,便淡淡道:“吾皇,老臣已经为您选了一批秀女,还安排在别院,可要将她们送进后宫?”
提到秀女司徒明恩就烦,捏了捏眉心道:“赵爱卿,朕不是说了,暂时不要选秀吗?”
“吾皇已经老大不小了,隔壁那西蜀皇比您还小几岁,人家好歹是立了个太子。”
敢在朝堂上这般说司徒明恩的,也就只有赵柯。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是啊皇上,您后宫里还空荡荡的呢。还是要立后,再纳几个妃子来开枝散叶啊。”
“微臣觉着,李尚书家的千金就不错,温柔娴淑,长得也如花似玉。”
“对对对,还有张大学士家的姑娘,生得貌美,又一身的才华……”
“还有还有,明姬姑娘也是不错的。”
众大臣一说便停不住,叽叽喳喳跟麻雀开会似的。
司徒明恩见他们说得热闹,索性起身就离开了,让他们在大殿上说张家长李家短。
大殿外,明姬正候着,看到司徒明恩立即迎上来,狐疑地看了眼殿内那些聒噪的大臣。
“皇上,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
“他们在忙着为朕选妃,且让他们去忙吧。”司徒明恩顺着廊道往寝殿那边走,问明姬:“嫡长宫主问得如何?”
“她回话了。”
“怎么说?”
“她不会背叛吴庄南昭,愿意用刑。奴婢劝了很久也劝不住,看样子她是铁了心了。”
司徒明恩莞尔一笑:“不愧是画班主出来的细作啊,性子就是刚烈。你去跟她说,受得了那十道刑不死,朕就饶她一命。”
明姬迟疑道:“可是,从未有人过得了那十道刑啊?”
“兴许她就是第一个呢?若是过不了,那也怪不得朕狠心,若不杀鸡儆猴,以后如何去管画班主?”
司徒明恩一顿,又道:“给吴庄南昭发个信函,告诉他柳婵霜要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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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