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失落的风向标

    天气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一场阵雨,就这样在夜间的街道上肆虐着,雨水带来的凉意,让人整个身心都觉得一阵清爽。
    雨幕中,有两个人影快速的冲向了店里,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郭小小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小凯他们回来了,手上端着杯茶,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走了出来。待到门前一看,却不由的愣住了。那人是…宋诚!怎么会?好久没有宋诚的消息了,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雨夜,出现在这城市里一家小小的店铺里?
    “有毛巾吗?”宋诚冲呆站在门口的郭小小问道。
    “哦…”郭小小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跟着的那人,一个四十开外的壮实汉子,忙答应着:“好…好的,我去给你拿!”说着便自然的把手上的热茶递到了宋诚的手上,自己侧转身去了后面,宋诚端着手上的茶,直接放在了嘴边,一口便喝了个底朝天。那跟着的人,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见郭小小转身离去,冲郭小小的背影驽了驽嘴:“女朋友?”
    宋诚见问,回头见郭小小未曾走远,遂低声回道:“还不是!”
    “有意思?”那人也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未等宋诚再次做答,郭小小已转身回来,把手上的毛巾递给了宋诚:“怎么这个时候到城里来?还下着雨。”
    “哦!送个人,这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宋诚说着抬手指了指跟着的那人,那人连忙向郭小小点了点头,一边从宋诚手里接过毛巾,也随手擦了擦,又递回到郭小小的手上。
    “你们老板呢?”宋诚接着问道。
    “出去吃饭去了!”郭小小老实答道。
    “这周俊凯也真是自在,把你一个留在店里看店,倒是真放心。”宋诚不咸不淡的说道。
    郭小小脸挤出一丝笑容:“能得到老板的信任,当然是对员工最好的奖赏。”说这话时,跟宋诚同来的人,突然古怪的打量了一下郭小小,郭小小立即不自在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连自己听着也是假话。
    那宋诚笑了笑,冲那人说道:“你不是说买双鞋子吗?看看!有看中的没?”
    那人往旁边扫了一眼:“这不合适吧!我看这都是休闲鞋,我想买双皮的。”说着无意往郭小小脸上看了一眼。
    郭小小立即摆了摆手:“没事的,没有看中的很正常。”说着便拿着毛巾走到后面去了,一面转过身来,不自觉的用手拍了一下身旁的货架。两人也未留意,见郭小小走到了里面,便也随便往后面的货架旁走了走,一面随手从货架上拿起几双鞋子不时的看上一看。
    走到后面的时候,郭小小顺便去了趟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柔顺的脸庞,郭小小长长的出了口气,岁月还未来的及在这张脸上留下太深的印迹,便匆匆的流走了,有时候郭小小真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等到梦醒了以后,也许就会发现自己还只是个小女孩,懵懵懂懂的躲在宋艳丽的身后,抓住她的衣角在去学校的路上。可惜这场梦真的是太长太长了,毫无要醒的迹象…
    “这双鞋给包起来吧!”有人走了进来,郭小小快步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怎么了?不是说没有看上的吗?”
    宋诚看了看郭小小的脸色:“干什么呢?躲在卫生间不出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便走便说:“老牛说这双不错,这上面正好有合适的鞋号,就试了试,给包起来吧!”
    郭小小跟在后面,走到那人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鞋子,快速的给重新包装上。
    “这鞋店让你给看的,怕不让人偷光。”宋诚说着,一面还拿眼偷瞄郭小小。
    郭小小一脸傻笑:“我不是相信宋诚你吗?”
    “呵呵…是!宋老弟可是个实诚人,跟这他准没错。姑娘,我看了,这鞋不错,穿着也养脚。你就看多少钱?”那中年人爽朗的笑着。
    “这多不好意思,您要是没看中,真的不用买,我们老板就是爱交朋友,绝不是为了拉生意的。”郭小小不自觉的便为小凯说起了好话。
    “这姑娘不错!知道为老板说好话,我手低下那些工人没把我骂死!”说着那老牛轻叹一声。
    那宋诚立即伸出手指在郭小小脑袋上点了一下:“该收多少收多少,牛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郭小小看着宋诚的双眼,随即转过身来,从柜台上拿出计算器:“都是老板的朋友,回头不给招待好了,该回来给我骂死了!这样,我给你算个最低价,也算我郭小小也交个朋友。”
    三人正说着,玻璃门一推,从外面进来了两人,随即传来一声讥骂:“这该死的!拿个伞有什么用?!冲什么好人?!”话音未落,小凯跟他表兄人便走了进来,一见宋诚在店里,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几人相见难免一阵寒暄,郭小小心知没有自己什么事,无聊的退到一边,把几个大男人留在了前面。
    呆呆的坐在鞋架上,郭小小扶了扶自己木木的脑袋,不一会前面便传来一阵呼唤声:“小小!”郭小小闻言,立马从架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前面。
    “你自己把店门关好以后,也上来,给我们弄两个小菜,我们几个坐一会。”小凯带着醉意,头发经过雨水的洗礼,此时正服服帖帖的耷拉在额头上。
    郭小小没好气的撅了撅嘴:“谁愿意给你做饭了?!你爱吃自己出去吃!”话音不高,可却被走在最后的小凯听在了耳里。
    小凯推了推宋诚的肩头,让他们先走,自己却转过身来,看着郭小小:“买两袋花生米,你不会拆吗?!弄点松花蛋你不会给切一下吗?还要我教你吗?”
    郭小小为难的斜眼看了看小凯:“我不是没弄过吗?”
    小凯探手把郭小小捞在怀里:“做我的女人,还是得会这些的,不然哪天老公家产都败光了,你就跟着喝西北风吧!”
    郭小小脸上一红:“你喝醉了吧!”说着把小凯的胳膊推到一边,人也钻到一边:“你自己花钱太离谱,这能怪我吗?再说我跟你什么关系呀!?要管你这些?”
    小凯斜眼看了看郭小小:“好!不是!那你走吧!走!!!”
    郭小小一怔,眼圈立马红了,看着东倒西歪的小凯,马上转身便跑了进去,跑到床铺上便开始收拾东西。
    谁知小凯跟在身后,见郭小小手上拿着衣服,上前一把把衣服夺过来,扔到地上:“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了!你个臭女人!我让你走!你走!”一面喊着,一面还不忘在被扔在地上的衣服上踩上几脚。
    郭小小上前一把推开发酒疯的小凯:“你干什么?!我的衣服!!你疯了!!周俊凯!!你赔衣服!!你赔我衣服!!”郭下小伤心的从地上捧起衣服,看着上面新鲜的脚印,拿在手上不断的往小凯的身上摔打着。下一刻,人便被小凯紧紧的抱在怀里,很快便在一阵灼热的气息下,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那个…你们…你们继续…我出去了…我们在楼上等着…”不知什么时候,彭辉民走了进来,正撞见两人靠在墙边热吻,脸上一阵尴尬,只好退了出去。
    这边郭小小伸手把小凯远远的推到一边,脸上羞的通红,含憎瞪了小凯一眼,怒吼道:“你干什么吗?!”
    小凯啷呛一下,扶着门框笑眯眯的看着郭小小:“刚才不是配合的挺好的吗?挺热情的,怎么了?转脸就不认人了?”说着便走到郭小小跟前,用手撩起了郭小小耳边的长发,郭小小羞愤欲死,抬手便欲给小凯一巴掌,谁知小凯手快,把郭小小手抓在手里,放到自己唇下:“不用这样,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晚上就搬上去吧!”
    郭小小脸上红意更甚,直到耳根都觉得一阵阵的发烧,心里难免后悔,刚刚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反手便欲给自己一巴掌,小凯连忙把郭小小手握在掌心,一面把脸凑到郭小小跟前:“怎么了?干嘛打自己?”
    郭小小忍无可忍,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滚!!!”这一声之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凯看着郭小小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待回过神来时,摇头轻笑一面慢慢往门口退去,也许是听到了郭小小的大声吼叫,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宋诚和他那个同伴,包括小凯的表兄彭辉民也一块去而复返,三人正跟刚出门的小凯擦肩而过。三人进门,看着双眼含泪的郭小小不明所以,还是宋诚走到跟前,扶了扶郭小小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郭小小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身冲进库房,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扔了下来,随意的装进皮箱,在众人的注视下,急步走到店外,留下三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还是宋诚首先追了出去,伸手拉住郭小小的胳膊,一面询问郭小小:“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郭小小头也不回,眼中的泪水不断的滑落下来,就连红绿灯也毫不在意,引的过路的司机一阵怒骂:“你找死啊!找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郭小小负气把手里的皮箱一甩:“是!我是找死!你闯死我呀!来呀!”
    “他妈的,一个疯婆娘!呸!”那司机骂骂咧咧的开着车走了,一面还不忘往地上啐上一口。
    宋诚已经从后面跑了过来,揽腰一把抱住,正作势欲扑到车上的郭小小,给拖到一边,一面弓腰去拉地上的皮箱。正弯腰之际,郭小小却已经从宋诚怀里挣脱出去,身子往前一冲,与一辆侧面行驶过来的私家车撞到了一起,郭小小滚到车盖上,再摔到地上,身子一软人便昏过来…
    周围怎么什么也看不清?这是哪啊?我死了吗?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可是死了怎么会还觉得心痛,还会难过?一滴泪水顺着腮边,缓缓滑落了下来…
    “怎么样?”有人在向身边的人询问。
    “按说也该醒了,早上医生刚来过。”
    是谁?是谁在说话?郭小小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半响,郭小小终于睁开了双眼,头顶的灯有些刺眼,郭小小一时不适应,再次闭上了双眼,等再睁开时,眼前的脸半含关切,却有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醒了吗?”
    郭小小试图挪动一下身子,可是很快便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抬眼一看,一条腿正被高高的吊在床上:“怎么了?我腿怎么了?”郭小小急急的问道。
    宋诚连忙抬手,把郭小小重新按回到床上:“没事!只是骨折,已经接上了,不会影响你以后走路的。”
    “可是,为什么我没感觉?我的腿为什么没感觉?”郭小小急急的问道。
    宋诚再次把激动的郭小小按回到床上,指了指郭小小身边的管子:“还用着止痛药呢?肯定不会有感觉,你别激动,快躺好!”郭小小抬眼看了看手臂上的管子,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到床上。
    “谢谢你!”郭小小真诚的看向宋诚,不知为何,宋诚此时只觉的一阵心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很不容易,能帮还是该帮一把的。”
    郭小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由的焦急的问道:“那医药费呢?医药费谁出?司机来了吗?”
    宋诚皱了皱眉头:“司机说是你自己冲出去的,只能暂时给你医治,就这还很不情愿,后续的治疗就得自己负责了。”郭小小神色一黯,嘴角流出一丝苦笑:“早知道是这样了,还不如撞死了好。”
    宋诚连忙出言安慰:“你真应该感谢你们老板,还是他第一时间拿钱出来,给你垫付医疗费的…虽然…你出车祸跟他脱不了关系。”
    “小凯吗?”郭小小抬眼看向宋诚。
    宋诚凝重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刚开始人家不愿意付钱,后来小凯找了他一次,不知道人家怎么又愿意付钱了。没事,你安心治疗吧!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对了,我说打电话给你父母的,你们老板说,等你醒了以后,让你自己决定。”
    郭小小心头一怔,眼中的热泪快速的滚落了下来:“他哪来的钱?店里都够艰难的啦!”
    宋诚无耐的笑了笑:“你走了,你们老板就把店给关了,其实他早不想干了,刚才他表哥有来过。”
    郭小小一听,哭的更加厉害,心里不知作何感想:“那他现在在哪里安身,干什么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凯在这个城市打拼了十年了,总还是有些人缘的,再不济不是还可以回老家吗?”
    郭小小摇着头,脸上的泪水不断的滚落到床单上:“都是我拖累了他,遇到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真的,宋大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别管我了吧!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宋诚为难的看着激动的郭小小:“人的际遇都是一定的,跟你没关系,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拦到自己身上。”说着宋诚皱了皱眉头:“你别说我狠心,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去比较合适,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在外打拼,太不容易了。何况…现在你也没有了安身的地方了。”
    郭小小怔怔的看着宋诚,随即点了点头:“谢谢宋大哥!”
    很快郭小小便觉得一阵晕眩,即尔便躺倒在床上不再说什么了。而宋诚见郭小小沉默着,便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让郭小小心里觉得难过了,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沉默间,病房的门,别人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郭小小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却感一阵天旋地转,遂也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了?还没醒吗?”是彭辉民的声音。
    “不,早醒了,只是可能还有些不舒服。”宋诚答道。
    “哦!这是给你买的饭。”说着来人似乎坐到了一旁。
    “工作找的怎么样?”宋诚吃着饭,关切的问道。
    “差不多了!也就这两天的事。”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感。
    “哦!还是有文化好呀!”宋诚客气道。
    “好什么好呀!比不上你们自己当老板来的自在。”
    “嗐!各有各的难处。对了,你表弟呢?怎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哦!他又回去干他的本行工作去了!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当个小电工。”
    “哦?这真是难得,只是像他这样的人,能安分吗?”宋诚笑道。
    “那可由不得他了!哎!你们都知道他有个儿子吧!?”彭辉民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郭小小。
    宋诚很是吃惊,也看了眼郭小小,随即便释然了:“这倒是没听说,不过结婚早也有好处。”
    “我那表弟媳年纪轻轻生下孩子,把孩子留给小凯就一个人走了。要说,小凯也挺不容易,这两年,还真是不走运!”彭辉民轻叹一声。
    “谁都有走背运的时候,挺挺就过去了。”宋诚再次出言安慰。
    “宋大哥,能帮我给小凯打个电话吗?”两人正聊着,躺在一旁的郭小小突然开口道。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郭小小:“怎么了?”宋诚微微皱了下眉头。
    “没什么,怎么样也得感谢一下人家不是。”郭小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哦!”宋诚松了口气,为难的看向彭辉民。
    彭辉民连忙接口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小凯他…不想见你。”
    “不想见吗?也好!”郭小小忍住眼中的热泪,重新闭上双眼:“也好!我累了,想睡一会!”
    “你还没吃饭呢?要吃点东西吗?”彭辉民问道。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你!”郭小小答着,人已经埋进了床单下。彭辉民见郭小小没了交谈的兴致,只好悻悻的走出了病房,宋诚随即跟着走了出来:“让小凯放心,这有我呢!暂时他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我的意思也是这样,那这里麻烦你了!”
    “没事!我这段时间也是闲着没事。”
    “好,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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