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这个老东西肯定不怀好意!
笑的这么开心,一看就知道是个老阴逼。
生天目一笑,都快把槐诗的罗素PTSD都笑出来了。
虽然很想来一套‘之前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之类的拳法,但他好歹还是有那么一点卧底的职业休养的,当即挤出一套最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紧握住领导的双手,用力的甩了良宵。
“您来就来了,还带辆车,多不好意思呐!哎呦,还是宾利……”他指了指身后:“楼上坐,别客气……上野?上野死哪儿去了?还不给大佬倒水!”
“喝水就不必了,我可是特地来接你的啊,怀纸君,想要在宴会开始之前见识一下同盟里的少年英雄呢。”
生天目捏着槐诗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要不,咱走着,路上说?”
“好啊好啊。”槐诗嘴上这么说,可脚却像是钉了钉子一样一寸不动,低头看了看身上,露出遗憾的样子:“去参加同盟的宴会,我这还没换衣服呢,您看多不合适啊。要不您先走,我随后赶上。”
“不必,我就知道怀纸君时间紧迫,恐怕没时间去专门定做——佐藤君。”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下属,下属当即举起手里的箱子,打开,展露出其中全套面料精致根据槐诗体型严格裁剪而出的礼服,额外搭配了领带和西装,袖口领带夹,以及一块内敛庄重的腕表。
“这是我特地吩咐家里的裁缝连夜做的,快看看合不合身。”
生天目咧嘴,露出满口白牙,眼看槐诗想要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习惯洋服的话,裁缝也做了长袍和羽织呢——”
不等槐诗回话,他捏着槐诗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再看了司机一眼,司机平静的起身,走出驾驶席,走向槐诗身后呆滞的上野,抬起手,将钥匙双手奉上。
连带着两本崭新出炉的驾照。
送你了。
上野捧着拿点东西,双手哆嗦着,僵硬在原地。不敢拿,也不敢不要。
“一辆车而已,慌个什么劲儿啊上野,生天目会长给,你就拿着,错过这个机会,咱可就买不起了。”
槐诗瞥了上野一眼,回头,看向眼前的老人:“还要谢过老前辈如此厚爱了。”
人家都已经安排到家门口了,还虚个什么。
他堂堂天文会干员,在地狱里下馆子都不给钱,害怕拿他老头儿一辆车的?
他今天倒要看看,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假药。
眼见他收下东西,生天目满意的点头笑了起来:“怀纸君果然豪爽,来,上车,试试衣服合不合适吧。”
“阳光这么好,何必换地方呢?”
槐诗抬头,看了看太阳,轻声笑了起来:“我更喜欢,坦荡一些……”
就在怀纸商事的楼下,往来的街道之上,槐诗伸手,随意将外套脱下来,丢给了身后的上野。
“这里就好。”他说。
就在所有人愕然的视线中,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展露出赤裸的上身、遍布的疤痕,还有身后狰狞张狂的刺青纹身。
流动的肌理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泛起了宛如大理石那样的光芒。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在街头展露出纯粹的肉体与力量之美。
背脊上,肃冷森严的门扉之下,负钟的恶鬼狞笑。
就在那些愕然的视线里,槐诗歪了歪脖子,抬起腿,踢掉了双脚上的鞋,将原本随便买来的裤子解开。
除了内衣之外,再无任何掩饰的健壮躯壳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之下。
并不魁梧,那肌肉也没有发达到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可此刻但凡目睹,便能够理解,这一具纯粹而完美的躯壳中包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心脏的波动,血液化作洪流,自躯壳之下迸发出幻觉一般的悠远回音。
感受不到任何的卑微和尴尬,那个名为怀纸素人的年轻人大方的展开双臂,展示着这近乎完美的身体。
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街道上的恶鬼。
展示这一份无可指摘的强大。
就这样,他伸手,从上野手中一件一件接过繁复工艺和顶级面料所手工制作而成的礼服,慢条斯理的扣上了每一处扣子。
将这一份微不足道的束缚重新覆盖在躯壳之上,令那近乎可以用奇迹与艺术去形容的躯壳再度隐藏进黑暗里。
最后,撩起了额前阴沉的刘海,束缚在脑后,将弯曲的犄角展露而出。
当收紧了领带的束缚之后,赤裸的暴徒就不可思议的摇身一变,在肃穆的礼服映衬之下,变得端庄的绅士一般。
“这身打扮感觉如何?”槐诗回头,向着上野问道。
上野躬身,恭敬回答:“当然再合适您不过了,亲分!”
“那就走吧,不要让大人们久等。”
槐诗伸手,拉开车门,向着车内的老人微笑:“毕竟时间短暂。”
“不着急,怀纸君。”
生天目端详着他的样子,仰头大笑:“我们的时间还长的很。”
很快,汽车启动,远去,消失在街头。
寂静里,劳伦斯抽着烟,茫然的看着尾气消失的方向。
开始思考。
——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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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主办的地方是在同盟高层五大佬之一——荒川家的庄园之中。
就在京都之外的深山中,古老幽静的庄园之外,如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名义上是荒川家次子于同为五大佬之一的落合家的长女订婚的典礼,但实际上如今风雨飘摇的关头,这已经隐隐变成五大佬之间的一次严肃会面。
恐怕往后同盟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所有的决策和方向都会在这里被敲定。
生天目、落合、久我、千叶、荒川五家之中,生天目家的主要基盘是航贸和走私乃至如今的远洋渔业,落合家则是赌博业,久我家的根本是电子制品,千叶家则是高利贷和非法投资,至于荒川家便是传统之中的极道,违法的黑工和血汗工场……
一般来说,抵达五大佬这样的程度之后,基本上都会开始慢慢甩脱掉手中的黑色产业,洗干净血腥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合法资本。
可在瀛洲,混种哪里有这种好事。
公家和武家又怎么可能容忍它们壮大崛起。
在漫长时光中,麻药追放同盟形成了一张铺在黑暗之中的网络,通过五大佬自身的存在,将瀛洲各地的混种聚集区联合在一处,才有如今同盟的规模。
哪怕是如此,依旧无法打开局面。
强敌林立的环境之下,一旦同盟试图从丹波内圈向外扩张,就会遭受早有默契的打压和狙击。
时间长了之后,同盟就放弃了扩张的想法,凝聚力渐渐丧失,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
倘若再不联合起来,恐怕总无事令下达的第二天,所谓的混种同盟就会被各方分而食之。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怀纸君?”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听完生天目一通分析,槐诗用力的点头:“不过,就只有一个问题……您老人家跟我说这个干啥?”
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面孔:“怀纸组在同盟里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无名小卒,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吗?”
“旃檀出叶就芬芳,怀纸君,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时之困而默默无闻呢?”生天目眯起眼睛,微笑,直白的告诉他:“老朽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期望能够让你成为我的臂助啊。”
“生天目家的胳膊那么多,少我这一条也不要紧吧?”槐诗无所谓的耸肩,反问:“况且,如我这般来历不明的臂助,生天目大人真的能够放心么?”
“互相了解确实是必要的过程呢,不过正如同我不了解你一样,怀纸君,难道你了解我吗?通过记载在纸上的资料,别人口中的传闻,这样真的就算是了解了吗?哪怕性命相托,就真的算得上信任了吗?就当得上坦诚了吗?”
生天目咧嘴,“不对吧?所谓的信任这种东西,对极道而言真的存在么?
怀纸君,我们在混沌的地带重新竖起规则,可本质上却依旧延续着野兽的生存方法——所谓的野兽,只需要嗅一嗅对方的味道,就知道是否同类了。”
槐诗笑了,“那我是您的同类么?”
“开玩笑,当然不是啊,否则我胆敢招揽你吗,怀纸君。”生天目大笑了起来,告诉他:“你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存在呀。”
正因如此,才胆敢对他抱有那么一点希望。
铁王党所不具备的仁慈,地天愚连队没有这样的理智,六合会与大圈所不没有的野心,俄联K字党无法伪造的血统,乃至光照教会决计不能为卧底而付出的代价……
更不用提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家与武家。
最终,经过了绿日的验证,还拥有着极道所没有的良知。
就像是厮杀的野兽之间出现了一只决然不属于此处的大象和鲸鱼那样——如此强大的存在感,简直好像是在发着光,完全无法忽视。
“请帮助我吧,怀纸君,来我这边。”
生天目伸手,诚恳的邀请道:“为了拯救丹波内圈,拯救同盟——帮我拿下同盟的会长之位吧!”
“……”
沉默里,槐诗低头,看着那一张遍布皱纹的手掌,许久,忽然问:“你说的都很好,都很不错,可这都是你所得到的东西不是吗?”
他问:“我的报酬,我应得的东西在哪里呢?”
“这就要看你能拿多少了。”
生天目微笑着,告诉他:“只要你能拿得下,怀纸君,那都是你的——在同盟之内,你可以从容壮大,只要在我一人之下。
哪怕过后你想要下克上都没有问题。
我以生天目苍介的名字向你保证,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盟约。”
“听上去还是和空头支票没有区别啊。”
槐诗轻声笑了起来。
“成交。”
天文会干员槐诗,握住了他的手。
车正好停在那宽阔的大门之前,门外的光亮照亮了他们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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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