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相伴情谊真,累年未见成路人,
尽是眼明心亮人,小人挑拨亦难防。
郑君与陈晓月同时离开雷霄殿,一个踩着一把飞剑,一个踩着一条红绸,摇上九霄,很快就离开了师门。
陈晓月跟在郑君身后,郑君降低速度,想要与陈晓月并肩而行,陈晓月也随即放慢速度,不想超越郑君。两人就这样飞出了十几里,速度自然越来越慢,最终还是郑君忍不住停了下来,陈晓月也随即停下,一脸的疑惑。
郑君转身看向陈晓月,面带和煦笑容,看着陈晓月那双灵动又平静的美目,不禁陶醉的说道:“晓月师妹,你这些年都在哪?师兄寻你寻得好苦。”
陈晓月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用如此目光看着自己,赶紧躲开郑君有些炽热的目光说道:“掌门师父安排我在外门百草园中静修,隐藏身份,以免将来被天罡道派选走。”
郑君的目光没有移动,满眼之中尽是陈晓月的身影,只是面带苦色的说道:“原来如此。师傅他老人家如此看重师妹,想来也不愿让师妹草草托付终身,看来那无峰师弟定有不俗之处。否则,师尊断不会同意,师妹也一定不会青睐于他。”
提到无峰,陈晓月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幸福笑容,轻啐了一口道:“他啊,他就是个迟钝、固执的笨蛋,远不及师兄天资卓越,儒雅和煦。”
郑君能看的出来,陈晓月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代表她和无峰之间早已经情谊深厚。所以郑君心中更加难受,也忽然生出了一些不忿,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晓月师妹何以倾心这无峰?虽然他是雷霆之体,也有仙兽守护,但终究是个经脉尽毁的半废之人,又能与师妹相伴多久?”
郑君忽然如此说,陈晓月立刻心生不悦,但碍于幼时便相识的情谊,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就再没那么温和,稍稍板起脸说道:“我心仪无峰,与天资无关,更与相貌气度无关,若师兄如此揣度,便是也看轻了晓月。这种话,还是不要在说了。”
陈晓月忽然变了颜色,郑君心中更觉委屈,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我幼时数年相处,晓月师妹此刻已经忘了吗?”
提到幼时,陈晓月心中也是一软,不忍伤了这位儿时玩伴也是儿时唯一陪伴的心,便看着郑君说道:“大师兄,自幼时相识,晓月便把你当做兄长一样敬爱,昔年相伴之谊自然不会忘记。但晓月如今已经长大,自不能如儿时那般与兄长亲密无间,更何况晓月如今有了心爱之人,还请兄长自重,莫要毁了这份情谊。”
听到陈晓月如此说,郑君心中不禁一阵疼痛,皱着眉头问到:“难道师妹当初说的,要师兄一生相伴,也要让师兄忘了吗?”
听到这一句,陈晓月也不禁一阵为难。当年自己年幼,父母不知所踪,又是刚刚来到雷霄门,举目无亲。虽有当今掌门和前代掌门照看,但没有同龄者陪伴,难免有孤苦无依之感。掌门师父知道陈晓月孤独,便让当时已经收入门下的弟子到后山陪伴,共同修行玩耍。
郑君性格温和,也很喜欢陈晓月,只不过郑君大陈晓月八岁,两人相识时陈晓月只有八岁,郑君却已经有十六岁。陈晓月自觉孤单,想有人陪伴,便曾对郑君说,想要大哥哥永远陪在身边,郑君自然不会拒绝,曾经发誓,说要永远陪在陈晓月身边。
只是,陈晓月当年不到十岁,说的陪伴不会有男女之情,而郑君当时已经十八岁,尽管没有邪念,却还是把这誓言当做了终身。
陈晓月不同凡俗女子,虽不忍郑君伤心,但也知道,两人若一直误会下去,对谁也不好,便很直接的说道:“大师兄,当初我年龄尚幼,就算与师兄说今生相伴,也绝无男女之情。若师兄始终无法释怀,晓月此生都是你的亲妹妹,师兄也永远是晓月的大哥。只是我已心有所属,今生与师兄没有夫妻之缘。兄长保重。”
说完,陈晓月便飘然而去,不再与郑君同行。看着陈晓月的身影渐行渐远,郑君心如刀绞,脸上渐有戾气生出,再无半点之前的温和平静。不过片刻之后,陈晓月又从远处飞了回来,郑君以为事有转还,脸上再次充满笑容,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晓月师妹,你可是改变了心意?”
郑君迫不及待的问出这一句,陈晓月也不禁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再让大师兄伤心第二次。但已经回来了,该说的话也不能不说:“师兄不要误会,我回来,只是想问师兄一个问题。”
郑君立刻热切的回应说道:“师妹尽管问,师兄绝对不会有一丝欺瞒。”
“若晓月一直是个身形臃肿,相貌丑陋,举止粗鲁的女子,师兄是否会对我动心?”
陈晓月神情很是认真,郑君也不觉的陈晓月回来只是为了说笑,却不太明白这问题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思考半晌,郑君一脸不解的说道:“晓月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无峰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一个如你所说的,那般丑陋不堪的女子吗?”
郑君虽未正面回答,但言语之间已经给出了答案,陈晓月自然能听的出,便直言道:“师兄有所不知,无峰当年喜欢的,就是那样的我。师兄,我与无峰已经定下终身,希望师兄早日解开心结,找到今生相伴之人。”
说完,陈晓月再次飞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郑君很想把自己的答案重说一遍,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心中后悔不甘,却别无他法,久久看着陈晓月消失的地方,不曾离去。
“大师兄痴心一片,闻者伤心,只是钱氏兄弟本是下贱出身,最会哄骗晓月师姐这般心思纯洁的女子。我真替大师兄惋惜,也真替晓月师姐不值。”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郑君身后响起,郑君也很是震惊,没想到自己一时失神,却被人靠到了如此近的地方还不察觉。郑君不悦的轻哼一声,转身看向来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要下山捉拿钱佑甄的冯霄远。
看着冯霄远一脸正气,但眼中却满是心思和算计的样子,郑君不由心生厌恶,但还是追问道:“你此言何意?!”
“离开雷霄殿时,我与师傅太上晁长老便看到了晓月师姐急切而来。稍一了解,才知道陈晓月师姐居然有如此身份,也和大师兄有如此缘分。本以为晓月师姐是得知大师兄出关才如此急切,却不想是真的被那狡猾的贼子所蒙蔽。只是可惜,大师兄一心潜修,却被小人钻了空子。”
冯霄远说的尽是挑拨之言,郑君如何听不出来,但他对无峰和钱佑甄并不了解,也是十数日前出关听闻门中弟子得了仙兽认主,才第一次听到了无峰的名字,也顺便了解了无峰和钱佑甄兄弟与冯氏两兄弟之间的恩怨。
郑君身为大师兄,自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隐瞒什么,也没有人敢多提那些不着边际的谣言。谣言郑君不信,只信众人皆知的事实,而且巧合的是,传话之人也没有记住陈晓月的名字。所以,郑君也从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陈晓月师妹,居然一直在宗门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我就信你?你那兄弟的品性,从当年下毒之事便能了解一二,如今再看你这般模样,听你这般言语,便能知道你二人皆非善类。”
郑君对冯显章观感不佳,也并非只是因为这兄弟二人的言行,也因为太上晁长老对自己的师傅从不恭敬。师徒之情是一部分,郑君更认为,掌门是一门之长,威严不可冒犯,正因为太上晁长老是长辈,更要懂得规矩分寸。若是故作不知,那便是大逆不道,视同背叛,所以郑君在内外门弟子面前向来威严,威信极高。
若非这几年闭关苦修,未在宗门之内露面行走,凭这冯氏兄弟二人在门中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如此风光。而且,无峰和陈晓月也不会有如此情谊。
郑君虽然言辞犀利不善,但冯霄远却并不在意,也立刻再放低姿态说道:“大师兄教训的是,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就是那钱氏兄弟二人,比起我们兄弟更加不堪。若大师兄愿听,我便全部说与大师兄,若大师兄觉得我开口必是妄言,不听也罢。”
郑君打心底不想听冯霄远的言辞,但事关陈晓月以及无峰兄弟二人,郑君也难按下心中的执念和猜疑,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与你同去抓钱佑甄回宗门,再去看看那无峰是何许人也!”
郑君如此回答,正中冯霄远的下怀,立刻躬身一礼说道:“大师兄请,我们路上详谈!”
郑君虽冯霄远和雷霄门执法弟子去往广阳城,而陈晓月则独自上路,前往北蓉城的听风茶楼。广阳城距雷霄门山门千里左右,若是顺利一两日便能擒获钱佑甄,而北蓉城距离雷霄门数千里,就算是陈晓月日夜不休,也要一、两日才能到达。
而今日,距离钱佑甄大闹广阳城已经过去了两天,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开始向四面扩散出去。各大修行门派先后得知此事,再之后,便是宋国朝廷。一郡知府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冯国忠遇刺时已经被封为五郡总督,是正二品的大员。就算钱佑甄是雷霄门亲传弟子,此时也不能就此揭过,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正二品,总督官衔,被一个雷霄门弟子杀害,这不是一件小事,也是第一次修行宗门弟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一位封疆大吏。此时,赵正明就在宋国京都,和王凉一样是回家中父母亲族,也在午时就被爷爷镇国公赵青叫到了房间之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镇国公赵青,本也是武将出身,虽然年近七十,身体依然十分强健。再有赵正明自雷霄门中送回的养身丹药,如今也更显精神,模样看上去也只有五十岁出头。
“今早,皇上特意将我留下,说了此事,亦向我询问那钱佑甄是何等人物,在雷霄门中是何等地位,是否知道临昌郡钱家一家被杀之事。我说不知,要回来问问你,陛下知你在雷霄门中修行,如今正在家中,也想见你一见,你以为如何?”
老国公腰板笔直的站在桌案之前,一边写着毛笔大字,一边简要的说明了情况,询问着赵正明的意思。赵正明十分恭敬的站在爷爷的书案之前,目录沉思之色,迟疑了片刻,才有些犹豫的说道:
“此事我倒是知道些详情,也曾经参与过一些事情,只是如今看来,孙儿恐怕是做错了,请爷爷责罚。”
赵正明如此回答,老国公稳健流畅的笔法忽然一滞,皱着眉头提起了毛笔,抬眼看了看有些惶恐之色的赵正明,有些不悦的将粗大的毛笔搭在了砚台边上,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才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说说。”
到了这个时候,赵正明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小心翼翼的说道:“冯家冯显章与钱氏两兄弟不睦,孙儿也不喜这兄弟两人,尤其是钱无峰,也就是近日盛传的,得到仙兽护佑的少年。所以,孙儿在得知冯氏兄弟和雷霄门太上晁长老打算刺杀无峰兄弟二人的事情之后,也遣了一队爷爷派去的亲卫协助。”
“结果呢?派去保护你的十个亲卫,死了一半,重伤了三个,成了残废!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跟随爷爷征战沙场十几年的亲兵,没死在战场之上,却因为你的糊涂,葬送在了山间野林!”
老国公的语气加重,手掌当的一声拍在了书案上,吓的赵正明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拜倒说道:“请爷爷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据说,那个叫做钱无峰的少年,与周国德亲王之子相交甚密,此刻,本应在周国王都里的王凉也在北蓉城听风楼。”
“爷爷明鉴,确实如此。孙儿也是不想这兄弟二人将来为周国人所用,更不想让那周国世子以此打击嘲笑宗门中宋国弟子。”
“看来,你是忘了临行前我对你的嘱咐。”
老国公的脸色这才阴沉了下来,显然对这位抱以厚望的孙儿很是不满。王凉也感觉到了爷爷的怒气,心中也越发后悔,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临江镇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老国公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赵正明的心也随即一紧,感觉到爷爷从未有过的怒气,身体也不禁有些颤抖,不敢回话。
老国公一看这孙儿的表现,就知道了答案,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喜欢峰行无界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峰行无界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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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