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房门,大家才敢放开说话。
佟裳正恹恹躺着,裴妃上前道:“好没意思,别人正为了你的事闹得天翻地覆,你倒还睡得着,诶,你就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佟裳没心思跟她逗乐,冷哼一声道:“怎么说?一定说我狐媚惑主,没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裴妃笑着道:“大家都说你福星光照,都病得这样了,还能得皇上宠上天,皇后费了那么多功夫,也不过寥寥。”
她伸把手扶她起身。
佟裳身子渐渐重了,担心皇上随时过来,因此没人的时候也裹很多衣服,行动有些不便,“你身子也不好,让张婆婆扶我就好。”她道。
“没事。”裴妃笑一笑,瞧着她肚子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了,咱们的事也得着手办了。”
佟裳道:“今天这一场闹出去,估计皇后就坐不住了,且等着看吧,狐狸总要露尾巴的。”
她不担心这个,铺排了这么久,这点底气还是有的,只是……“你的身子如何?我瞧你脸色不大好。”
裴妃道:“上次流产后身子没调理好就勉强怀孕,多少有些吃力,不过还过得去,周太医说我年轻底子好。”
佟裳看着她,嘴角绷着些许苦涩,“难为你了,身子都这样了还要替我做事。”
“你说什么呢,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再说……我就是不帮你,我也没多少日子了,我只是不想就那么白白死去。”
佟裳瞧着她脸上微微透着黄气,虽涂了胭脂,也难掩憔悴与疲惫,心中更加动容,顿了顿道:“我已经着手把消息散出去,只等鱼上钩。”
裴妃迟疑着道:“有件事我想不通,你连怀孕的事都没瞒着姑母,为何这件事却一直瞒着她?”
佟裳叹了口气,微微蹙眉道:“人在没利益相关的时候总是能和平相处,一旦有了利益牵扯就难免会出问题,我也是为以后作个防备,顼亲王必竟是先皇的独子,眼下局势这么乱,听说皇上为平寇连百姓的安危都不顾,朝中早有怨言,民间疾苦,恐怕也早就怨声道载……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这样乱来,迟早失了民心,先皇的拥戴者一直对皇帝纂位的事耿耿于怀,若真到了那一日,大家群起攻之,改而扶顼亲王继位也不是不可能,易恒自然是要扶太子的,到时候我跟太妃娘娘就成了对立面,娘娘是个通达的人,不至于那么想不开,只是那些大臣们可不这么想,真到了那时候,各为其主,难免有死伤。”
裴妃一时醒悟过来,眉间跟着续上愁容道:“难为你想得长远,可皇上身子硬朗,应该还不至于到那一天。”
佟裳苦笑道:“从宣武爷到崇贞爷,哪一位皇帝是寿终正寝?世道乱了,再不是从前了,多做个打算总归是好的。”
裴妃感慨道:“你思虑得周到,这一点我不及你,难怪姑母说你有将才,能辅佐皇帝。”
佟裳自嘲道:“辅佐帝王,家里有一位就够了,我只希望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也就是了。”
裴妃原不敢说,见她主动提起,方才道:“听说易大人回来了,你们就打算就这么不见面?一直躲着?我可听说,今儿一早,养心殿那位江姑姑听说易大人病了,就自请过府侍候去了。”
佟裳一向平静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黯影,淡淡不接话,自顾自的转头去喝茶。
张婆婆才泡好的茶,茶香四溢,入口留香,佟裳吃了药不敢喝茶,因此只端了杯子放在鼻间闻茶味。
裴妃推了她一下道:“你当真舍得把易掌印拱手让人?”
“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佟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担心他,夜重年为了整他,自打他回来,没少给他小鞋穿,收了批红的差,又抬着西厂压东厂,袁江眼瞅着跋扈起来,他却被打发去治疫症,他那人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样的压制,我真担心。”
“你担心什么。”裴妃打趣道:“满朝里谁不知道易恒手里握着实权,眼下虽略略失势,可谁没有个生不逢时的时候,且等着看吧,易掌印有后福呢,袁江那样的跳梁小丑也就配在易大人不在时蹦跶两天。”裴妃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道:“对了,佟佳惠这阵子可风光了,刚封了诰命,袁江又得重用,就连佟佳沅侍寝的事,功劳都算在了她头上,她这回在佟家可算是出了风头,大家都恭维她,说她才是真正的贵人,是佟家的福星,老夫人一向捧高踩低,那巴结样子,我听了都觉得寒碜。”
佟裳无暇理会家里的事,只淡淡道:“这阵子不见大嫂子入宫,我有点担心她,上次听说西府那边有意赶她出去,如今不知闹得怎么样了,我困在这里出不去,也不方便去打听消息,回头你留神着些,有机会回去打听打听。”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想当初我出事,还是大嫂子救了我一命,这恩情我记着呢。”
裴妃跟她说了会话,眼瞅着到中午了,便带着宫女回去了。
佟裳不想吃午饭,只吃了两块裴妃带来的枣泥糕就又睡下了。
两场春雨后,园子里的柳条开始抽绿芽了,四处春意盎然。
佟裳捂了一春天不肯出门,这天她吃了早饭又要睡下,被张婆婆劝着道:“小姐月份大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省得日后不好生产。”
“我没力气走动。”佟裳诨着推脱,她这阵子为了不长肚子,一直克扣着吃,以至于怀孕五个月仍像三个月似的,小腹只是微微隆起,初春的宫装还不算薄,盖严实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也不能总躺着,再躺着要出问题的。”
张婆婆知道她因为易恒的事情不高兴,这两天眼见着瘦下去,她有些担心,双身子的人突然往下掉秤,怎么想都觉得吓人。喜欢东厂有位爷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东厂有位爷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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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