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田间小路,跨过寒冬枯溪,在无路的山林,虎力、瘦猴子、云含章在前面挥刀开路。
过了溧阳县向南没走多远,天色已暗,呼呼的寒风越发凛冽。
瘦猴子指着不远处茂林环绕的小湖泊:“今晚在那里宿营,是我们的一处联络点,吃喝不愁的。”
史湘云笑道:“泽秋,你不会在这里养着小的吧。”
景泽秋尴尬道:“我没这心,也没这胆。”
瘦猴子已经吹响一声嘹亮的口哨。
随之看见那林中走出两人,站在湖边向众人挥手。
来到湖边,见参天大树半腰上搭着几个木屋,离地得有三米多,每个木屋有树干凿得木梯上下。
几个木屋围着的地上,有土石搭的灶台,还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炭火,感受不到一点冬寒之气。
越冬的柴火一大堆,野味、腊肉、腊月干等吃喝的东西,周围树干上也挂着许多。
景泽秋介绍说,这处据点有好些年头了。在万罗山外活动的兄弟,遇到危机时刻,或者被人跟踪,不便回万罗山,便会到这样的据点处暂时栖身。
一夜不曾睡,又跋涉一天,众人吃饱喝足后,也顾不得讲究,各自爬上木屋酣然入睡。
这里远离乡村,不近官道,地处荒僻。
因虎妞和虎力没什么觉睡,只打盹休息就能恢复体力,所以两人轮流休息值守,轮流在附近巡山,以防仇思诚蓝春一伙跟踪偷袭。
因睡得早,史湘云到后半夜就醒了,从木屋上跳下来,让虎妞上去睡会儿,虎妞说无觉可睡。
二人正聊着,便听见黑夜中远处传来虎力的暗号。
瘦猴子猛然从火堆旁爬起来,警觉道:“他娘的,被人跟踪来了,这处据点要是被毁,可真是可惜。”
景泽秋在野外活动惯了的,一有危险的动静,便能感觉到。
他也从火堆旁翻身起来,帮着瘦猴子往火堆里洒沙土,盖掉明火,嘴里说道:“不要紧,听虎力兄弟的声音,还离得远,我们过去灭了他们,自然就找不到这里来。”
瘦猴子惶恐不安地问到:“那要把他们叫醒吗?”
景泽秋低声说道:“你又乱讲,让姐姐们多睡一睡,真需要她们出手,我发信息给你,再叫不迟。”
只听妙玉梦呓一般说道:“湘云,你既然醒了,和他们一起去看看,以我推算,应是仇思诚利用了锦衣卫的人。能不杀他们最好,吓走就是。”
史湘云、虎妞、景泽秋三人穿上夜行衣,蒙面出发。
这妙玉推算得一点没错。
梨香院离金陵城并不远,仇思诚逃回家以后,气得七窍冒烟,加上一个指头没了,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本想让官府派大军围剿,可仔细一琢磨,使不得,因为蓝春是个通缉犯,一旦这事被朝廷知晓,自己的老巢就没了,正二品的太子少保父亲也得玩完。
思来想去,仇思诚派人远远跟踪,等过了溧阳县,他的人便放出消息给锦衣卫,说发现欲谋反的蓝春踪迹。
马上要过年了,要在年前抓了蓝春,作为一件大礼送给圣上,可是极其大的功劳,说不定还能有幸面圣,并受嘉奖。
溧阳县虽是一个很小的县城,但因为隶属于应天府,又是都城金陵的东南屏障,所以这里长住一位正七品锦衣卫总旗,下属将军、校尉等底层锦衣卫过百人。
这总旗当然不傻,毫无根据的消息,他自然是不理会的。可消息是仇少保儿子的下人,在酒楼吃酒说出来的,自然是不会假。
这位总旗想独领功劳,派了两个人,把酒后放出消息的两人带到青楼,好好招待。骗他们说自己带锦衣卫去捉拿,等拿到人,功劳少不了仇少保的公子爷。
林黛玉一行人虽走的是乡村野路,少不得有沿途农户看见。
总旗带人一打听,还真有这么一伙人,骑了马不走官家驿道,偏走僻野小路,肯定就是蓝春一伙的行径。
锦衣卫总旗也算身经百战的人,颇有韬略。
他认为蓝春屡屡逃脱朝廷的追捕,必然是个很狡猾的家伙,肯定前后有哨兵,不能跟得太近,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让手下人耐着寒,等到这伙人睡得最酣时,等哨兵也以为平安无事的后半夜才动手。
半数人马出动,几十号锦衣卫,簇拥着总旗大人,意欲立一大功。
刚准备发动攻击,遇到的却不是哨兵,竟是一头猛虎。
这猛虎好似不一般,面对锦衣卫几十号人的利箭齐射,竟然一一躲过,毫发无伤。
总旗十分愤怒,想自己手下这班人,莫非都是饭桶,要立大功,却被一头老虎拦住去路,这还能干什么呢?
转眼间,猛虎没伤着,锦衣卫倒是重伤几人。
正欲包抄这虎,却又窜出来一头猛虎,更加敏捷矫健的猛虎,又伤好几个。
史湘云刚想出手,景泽秋一把薅住:“湘云姐,先别动手,如虎妞、虎力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最好,这样也不会暴露了我的据点。”
史湘云一想,这不行啊,来都来了,不让动手,岂不很没滋味?
思忖片刻,史湘云抓起林中枯叶,把两个肩膀塞得胀鼓鼓的,再把两个袖子也塞满枯叶,把袖口扎好,手臂肩膀比正常大出好几倍。
她再让景泽秋把外衣脱下来,用树枝撑成一个龟壳形,绑在背上。
景泽秋一看,这不是怪物吗?想笑却不得不忍住。
史湘云准备妥当,见这帮锦衣卫还不死心,丝毫没撤退的迹象,她便蹦了出去。
“鬼啊!”
突然有人大喊起来。
总旗胆量不一般,斥责道:“装神弄鬼,先拿下他。”
锦衣卫刚要向史湘云围攻上去,只听见几个围攻的人突然大叫,哀嚎连连。
这史湘云每蹦一下,便以双手使出枯水冰魄,弹出手中冰针,射其不害命之处。
总旗也被射中几下,疼痛难忍,用火把一看,却无伤痕,还不见流血。
看看疼痛处,再看黑影模样,总旗终于大叫:“确实有厉鬼,这林子来不得,指不定蓝春等人已经被害,快逃。”
他这慌乱一顿喊,手下人扶了被虎伤的同伴,连滚带爬、惊恐万状往山下逃。
这之后,溧阳县就传出活灵活现的谣言,说这山里有猛虎和厉鬼,再无人敢靠近半步。
更有周围村民,远远对着这片山林焚香烧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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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