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中突然出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不合季节地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袍,双目炯炯有神,面带微笑:“黛玉,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梦中见过多次,却从没如此清晰明白,林黛玉双膝瘫软,跪在地上:“这不是梦吧?”
云含章见林黛玉跪下,他不由自主地也就地跪下。
紫鹃跌跌撞撞来到林黛玉身边,缓缓跪下,低声说道:“小姐,不是梦,有我呢。”
冷敬谦抚须笑说道:“都起来吧,黛玉,你们都起来。”
林黛玉兴奋不已,绕着冷敬谦看一圈,伸出一个指头戳一戳冷敬谦的背和手臂等处,惊叹道:“呀,是活的呢。紫鹃,你快来戳一戳,真是活的呢,真不是梦啊。”
“调皮。”冷敬谦由着林黛玉戳着,对还跪着的紫鹃和云含章说道:“看你们精神,黛玉定把我的剑法教了你们,虽练得不好,也算是师承于我,别跪着,快起来吧。”
林黛玉拉起冷敬谦宽大的袖口,往里面看,显得非常熟悉:“总算等到师傅真正出现了,小黄丹还有吗?”
朱允炆忍住笑,连连摇头:“师傅,她能送我出嘉峪关啊。”
林黛玉站到冷敬谦与朱允炆之间,上下打量着,以讥讽刻薄的语气说道:“看不起谁呢?你要清楚,你已经不是圣上,是个朝廷要缉拿的要犯。你也是师傅弟子,还叫我师姐,自然是不比我差多少,那还稀罕我送你呀。”
冷敬谦就地坐下,笑着招呼:“来,都坐下吧。”
林黛玉恶狠狠瞪朱允炆一眼,自己在冷敬谦正对面坐下:“师傅,到我家去吧,我一定好好奉养着你。”
“呵呵,好意为师心领啦,只不过,还是这里说吧。”
冷敬谦说,朱允炆命中只有四年皇帝命,天下大治,还得靠雄才大略的朱棣。
在朱棣攻破南京前,朱允炆得到癞头和尚六道魂引的指点,让其扮着僧人逃离金陵,以后自有另一番造化。
冷敬谦之所以在林黛玉刚出生不久,就送林如海练骨养气的小黄丹,让其给林黛玉吃,是因为他早算准其中机缘。后又传林黛玉功法,送青釭剑,也是如此。
朱元璋也早知道朱允炆不能久治江山,本是拜托铁冠道人,在朱允炆帝位终结后,护送到乌斯藏修行传法。
铁冠道人在朱元璋垂暮之年,不知为何缘由,突然不知去向,朱元璋只好恳请六道魂引帮忙。
癞头和尚六道魂引只答应朱元璋,事到临头,保朱允炆逃出金陵,余下再不负责。
朱元璋尤其偏爱朱允炆这个孙子,担心朱棣会不给他活路,恳请冷敬谦,如果朱允炆能逃出金陵,请想办法将其附送到乌斯藏去。
这朱允炆骨骼惊奇,天生不能习武,就是冷敬谦也没法教他。
朱允炆逃出金陵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冷敬谦身边。
如今冷敬谦看时机已到,林黛玉几人的武艺功法也有所成就,故而才现在让其送往嘉峪关外,绕过祁连雪山,经西宁卫入乌斯藏。
林黛玉把脸一撇,嘴嘟得老高:“我不去,师傅分明是害我,早知道我就不吃你的小黄丹,不拜你这个师傅。”
冷敬谦微笑着:“黛玉,这是你的命数,也是你该有的造化。”
“哼,命数都是骗人的,我一个弱女子,万里征程,去不了。”
“真不去?”
“真不去。”
“那我就要收回青釭剑哦,你没了青釭剑,仇思诚那些个精怪找上来,你怎么办?”
林黛玉两手一摊:“师傅,对不起,青釭剑我没带来。”
冷敬谦反手一捞:“这不是,我替你拿来了。”
林黛玉大吃一惊,回头看着紫鹃和云含章,凤眼鼓鼓:“你们谁干的?”
紫鹃连连摆手:“我没有,我没有。青釭剑一直在你房里,我们一起出的门。”
云含章说:“我更没有,从没进过少奶奶的院落。”
冷敬谦笑道:“黛玉,别问了,是我召唤来的。”
“召唤来的?青釭剑还能如此?”
“当然,青釭剑本不是平常之剑,世间唯一。加上千多年来,它和那麋鹿精怪在一起修行。相隔一定尺丈内,它是能听其召唤的。”
林黛玉马上坐着往前挪一挪,抓住冷敬谦的袍子一角,嬉笑道:“师傅教我如何召唤它吧。”
冷敬谦抬头望天:“唉,是想教你的,可是你不去,我只好教别人啰。”
林黛玉满含委屈地说道:“师傅不能这样,没有了青釭剑,姓仇的那精怪找上门来,我会死的,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那我管不着,世间生死千千万,各尽其缘。”
“好,我答应了,师傅,你教给我召唤之法吧。”
冷敬谦这才把目光从天上低下来,含笑说道:“师傅能被你骗了去吗?召唤之法,我已告诉允炆,你把他安全送到乌斯藏,他自然会教给你。”
林黛玉立刻垂头丧气:“我真不能去,我夫君毫无武力,我走了,他便活不得。带着他走,更是累赘。青釭剑我也不能没有,不然我会死得很惨的。”
冷敬谦呵呵一笑:“你夫君不会有事,他有他的造化。你只告诉他,说你要出远门,带上你教的三个徒弟,帮师傅办完事就回来,他能阻止你吗?哈哈哈。”
“可是朝廷派出极其强悍的人在到处缉拿他,这么远,又没有路引,必然凶多吉少。”
“要没有危险,要路引、通关文碟齐备,为师还让你护送他吗?”
“这可是太难了。”
冷敬谦站起来:“允炆起来,我们走,看来他们是必不会去的了,为师再找人护送你。”
林黛玉身子往前一扑,死死保住冷敬谦的一只脚,泪眼汪汪地仰头看着:“师傅别走啊,我不是还在考虑中吗?”
冷敬谦低头看着林黛玉:“只是考虑吗?”
“好啦,送,送,送,送他个奶娘干泥鳅的。”
冷敬谦刚席地坐下来,林黛玉马上问到:“师傅最厉害,可你怎么不送?不是你答应他皇帝老子的吗。”
冷敬谦看着远方:“路程太远。”随之看着林黛玉:“你不孝啊,从前你说师傅的话奉命唯谨。如今让你做件事,你却推三阻四,你着实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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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