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难免泪落湿红袖

    景泽秋很是为难,看看眼前二人:“啊,你们不方便去那种地方吧?”
    听妙玉如此说,史湘云囫囵吞下口中的肉,非常高兴:“啊什么啊,妙玉姐说去得,就是去得。哼,你想自己独自去,是不是?美得你喔,等回山里,看我不告诉宝琴。”
    妙玉恨一眼史湘云,让她闭嘴,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青楼女子,可能是邢岫烟。”
    史湘云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回味过来:“天啊,妙玉姐,你这样说,根据呢?仅仅因为听说是被抄家的豪门媳妇吗?这些年里,被抄家的多了去了,不能如此巧合吧。”
    妙玉微闭双眼,显得很是愁肠百结:“唉,我刚才在里间也仔细想过啊。只是‘檻外春风戏桃柳’这句,是岫烟从前和我做十年邻居时,有次我们连诗时其中一句。”
    史湘云这才严肃起来:“是了,我还记得,邢妹妹曾说起过,她不只和你邻居十年,那时她年幼,从前还是你的弟子,是这样吧,妙玉姐。”
    景泽秋这才完全放松,好奇地问道:“妙玉姐,我是不太懂诗词,宝琴虽教过我,可我以前没用心学。这一句的前面一句呢?”
    妙玉若有所思,吟诵道:
    微身几尺几许愁,难免泪落湿红袖。
    佛前香烛照凡心,檻外春风戏杨柳。
    又是一声长叹,妙玉似有无限感慨,幽幽说道:“照理说,不会这么巧,那时临时连诗陋作,不曾书写出来,更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史湘云把桌子一拍,又很生疼的样子抖着手:“师姐不用猜疑了,就当她是邢岫烟,救了出来再说。就算是救错人,也是救人出苦海淫窝,总是功德一件。”
    景泽秋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史湘云:“怎么救,杀进去抢人?”
    史湘云刚要怼景泽秋,被妙玉眼色止住,她看景泽秋的神情,想一向鬼主意甚多的景泽秋,可能心中已经有了良策:“妹婿,你说说看,这事如何做才好。”
    景泽秋认真说道:“尽管二位姐姐诗才过人,今夜花十两黄金,被这女子选中,可也只得一人与她相处,二位姐姐蛮力不如我,要把一个大活人弄走,晚上又是宵禁之时,恐怕难办。”
    史湘云急吼吼说道:“废什么话啊,你只说怎么办好、办成事。”
    “这好办,我记下妙玉姐刚才这四句,晚上我一个人去,以这四句对给她。如果她选中我,必然就是妙玉姐从前弟子。我乘夜背了她出来,连夜送出城去。你们今夜在城门关闭之前,把马牵出去,在城外等我。我出城以后,连夜快马送她回我寨子里,这期间你们继续向金陵去,我送完她,再回来找你们。”
    妙玉思量片刻,点点头:“嗯,这样可包万无一失。湘云,你在城门关闭前,牵马到南门外的钱塘江边等着,晚上我和妹婿去,好有个照应,以防不测。”
    史湘云顿时灰心丧气:“啊,师姐,我,我……好吧,反正我反对也没用,只能按师姐落定的办。”
    景泽秋又说:“妙玉姐,有的话我还是要说。”
    妙玉见景泽秋似乎另有隐忧:“你说。”
    “我才情、功夫修为都不如二位姐姐,可我与官府‘捉迷藏’的经验却很精道。”
    妙玉笑笑:“那时当然,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有什么担忧,尽管说出来,也好有所准备。”
    “今日我们街上走来,我见街上的暗探便衣锦衣卫尤其多,他们扮着商贩、叫花子等等,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必定精气神不一样。我担心这是一个圈套,不然不至于如此多的便衣锦衣卫集中到这里来。”
    史湘云笑道:“姓景的,莫不是你怕了吧?要是害怕,你牵马出门去等,晚上我去。”
    妙玉问:“就算是特别多锦衣卫,也未必就是要利用这个女子,妹婿,你的道理?”
    景泽秋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妙玉:“这是我下面极可靠的人,名叫五儿,今天在街上暗中塞给我的。因没特别事情,所以我也一直没当事情。”
    史湘云和妙玉连个脑袋凑到一起,见纸条上写着:“打听到朝廷要拿薛家余党,恐与少奶奶有关,少主千万提防。”
    纸条上的内容,看得二人莫名其妙。
    景泽秋解释说,一路上,他让手下人暗中探路,也为给家里和自己来回传递消息,好使薛宝琴少担忧。这个五儿,就是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寨里人。
    史湘云恍然大悟:“哦,邢妹妹与薛蝌婚配,薛家被查抄以后,邢妹妹自然是被充入官妓。可她终究是薛家的媳妇,长得又是极美的一人,可能被其别有利用。只是我们如今对都里的事情知之甚少,为何要捉拿薛家余党,其中因由,还摸不清楚啊!”
    景泽秋小心翼翼说道:“或可再打听打听,摸清情况,再动手。”
    妙玉思忖着:“不行,今晚就得做。如果真是岫烟,多挨一日,她便多遭一日罪。至于怎么做,还可再商量。”
    景泽秋点点头:“妙玉姐既然落定主意,那就做。我想,晚上还是我独自去,二位姐姐都出城外等我就行,刀山火海,我也定把人救出去就是。”
    妙玉和史湘云心中领会,景泽秋这是要独担风险。
    史湘云有些感动,笑说:“妹婿,我们三人中,你能耐最低,如果真是这样风险,还是你牵马出城等的好。”
    景泽秋争辩说:“那怎么行?那是青楼,我去最合适。我能耐虽不如二位姐姐,但对付锦衣卫,我却是很有一套的。”
    几番讨论,还是史湘云牵马出城去等。
    日落又黄昏,西泠桥边的临水花楼里,已经是灯火辉煌,满坑满谷。
    女人娇艳夺目,含笑如花,热情自是不用说,但凡能进门的,都是最少已经花了十两银子的大爷。
    男人顾盼流连,搂着怀里的,还瞧着别人怀里的。
    满堂的风流梦,有一个算一个的假情假意,唯有那金银是真的。
    妙玉和景泽秋并肩入青楼,简直就是俊秀潇洒的兄弟俩。
    花钱无所谓,大大方方出手,到二楼最好的雅间,叫上些酒菜,并两个一等美女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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