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说起世间难见的五个高人,听得景泽秋如痴如醉,不由得问道:“以妙玉姐所说,莫非朝廷一直在寻找的张三丰,还在这几人之下吗?”
妙玉又解释:“我师傅,以及另外那四个,是以出世修身,或遇机缘到来,才随心流传。张三丰比这几人也是不差,但他开宗立派,以入世传渡世人,如今也杳渺不知所踪,有些区别。如我师傅,是不让开宗立派的。”
史湘云问:“他一粒石子,已让我只能躲,不能挡。妹婿说他师傅水汽蒙面,难见真面目,以师姐看,他是露影孤尘吗?”
妙玉点点头,疑惑道:“露影孤尘本是塞外大漠的极尊,他来到江南,已经是难以理解,还授妹婿本领,唉,这样造化的人,我等难以企及,造化修为要再进益才是啊!”
山中小住几日,妙玉又指点景泽秋每日练功。
薛宝琴一心挂念着堂姐薛宝钗的境况,史湘云也想探望薛宝钗,景泽秋只好筹划,先去金陵一趟,疏解夫人心中挂念,以后再回山里长聚。
妙玉担心景泽秋离开山寨,薛宝钗恐有危险。可薛宝钗是被流放的人,不能现身于闹市,一旦被查获,必然难逃死罪,还可能牵连景泽秋的一山心血尽毁,所以不能下山一同前往。
景泽秋反而很放心:“谢谢妙玉姐,但毋需过虑。一来我这里易守难攻,二来我教出的几个人,身手还是不错的。再者,我师傅时常在那峰上,如有特别强敌,他必然也会出手相助。”
薛宝琴也让妙玉放心,寨中并无危险。
思量再三,妙玉、史湘云和景泽秋,三人结伴下山,一路向金陵而去。下山之前,景泽秋给自己重新画了一张路引,为九华府衙门采办路引。
三人假扮途中相识结伴,不几日,一路行至杭州府,入住西子湖畔的揽月楼。
在揽月楼用餐之时,听见旁座有人议论,说离的揽月楼不远的地方,西泠桥边,有一临水花楼,最是到杭州府的男人要去的地方。
最近临水楼有一位绝色佳人,要价极高,并能作诗入她眼,才可共欢愉。
另一个男人很是不屑说:“不过是娼妓,再高的价格,能要价多少?如今已经不是洪武年间,这种地方也放开了,要价太高,就不怕糟蹋生意吗?”
“兄弟有所不知,这位不是一般娼妓。她本是豪门之媳,因抄家被充官妓,后被官府高价卖出,几经辗转,才来到这西子湖畔。你想一想,能从官妓中买出来,要不是有非凡的容貌,哪有人费这番功夫来运作,岂不白白浪费钱财和精力吗?”
“如此说来,美得我们兄弟都不曾见过?既然如此,今晚必要去享受一番。”
另一个人又说:“单单是钱还不行。”
“为何,临水花楼,不是只认钱吗?”
“是,钱当然要,一晚上十两黄金。但是,慕名而来的人众多,过夜只选一人。这女人还很有才华,她有一首诗,谁要是赋诗与她的诗中意境最切合,才能有这个本事花这十两黄金。”
说着,这人拿出一张纸,说道:“你看,这是今日诗对,我都让人抄了出来。你们别看这个妓女。她的这一招啊,使得整个杭州府的穷秀才如今都发财了。”
“为何?”
“慕名而去的人,钱财当然是有的,可不一定能写诗啊,自然是去之前,先在那些穷秀才或者有此才华的人那里,买了诗再去,不然岂不白去一趟,弄得心痒痒的,连入选机会都没有。但凡诗能入选,虽不一定能共欢愉,起码能看一眼啊。”
拿着纸条那人,已经念起来:
《芳菲苦淹留》
油壁香车几回首,冷烛香魂又高楼。
不见马踏同心结,檻外春风戏桃柳。
红尘柳浪余温短,恍然梦里行孤舟。
厚薄无心十成金,帐暖过后君不留。
念完诗,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如何去买诗,晚上如何争得一睹美人容颜。
有史湘云和妙玉在面前,景泽秋听得很不是滋味,想及自己夫人也是被抄家流放的人,要不是自己救下,如今她的处境不敢想象。虽心里难受,却不敢乱发一言,必定男扮女装的史湘云和妙玉,也是女人。
史湘云愤愤不平,却不敢大声放肆,只好恶狠狠地瞪景泽秋:“你们这些混臭的死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真就是‘帐暖过后君不留’,我呸,还君个屁,就是王八不留情。”
景泽秋苦笑道:“湘云姐,你可别把我也算上啊,我可不干这样的事情。”
“鬼知道你干没干,宝琴说你时常在外浪荡,你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两人就此低声互怼起来。
妙玉把筷子一丢,面色阴沉,起身欲回房间,又回头说道:“让小二重新做了菜,送房间里。还有,你们两个,别在这里丢人,回房间我有话说。”
每次入住,都是两间房,景泽秋独自一间,妙玉和史湘云共同一间双人房。
史湘云让小儿重新做一桌菜,送到自己房间里去。
景泽秋提心吊胆进入妙玉和史湘云的房间,却见妙玉气鼓鼓地去了里间,他更是惶恐不安,以为和史湘云几句饭桌上的互怼,要被妙玉惩罚责骂。
史湘云倒是显得轻松自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房门关上,指着景泽秋低声说道:“你遭啦,今天肯定要被骂惨,哼,等着吧。”
等小二重新把饭菜上齐,妙玉才从里间出来,表情甚为和善,不像心中有怒的样子:“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史湘云立刻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师姐不吃,我也不吃了。”
妙玉笑一笑:“你们吃,我坐着喝口水,与你们有事商量。”
“这样啊。”史湘云又拿起筷子吃起来,斜眼看看景泽秋:“吃吧,愣着干嘛呢?杀头饭总是要吃的吧。”
景泽秋拿起筷子,又放下,忧心忡忡地苦笑着:“妙玉姐请讲,什么事情。”
“唉,刚才那首诗中,檻外春风戏桃柳,我听得非常熟悉,但愿我猜岔啦,只是巧合。可还是不甘心,晚上我们得去临水花楼看一看。如是故人,总不能不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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