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苛世落花经下落

    是风动,也是心动,史湘云自己被木楠月入了心,她还没回味过来。
    木楠月被这莫名其妙的一耳光,打开了情丝之锁,他也还没回味过来。
    人多办事快,片刻之间,木楠月带的人把院里打扫洗刷得干干净净。
    史湘云在杀那个假锦衣卫的时候,夺下了他金牌的藏在自己身上,完全是处于好奇贪玩的心态,妙玉那时还不知道史湘云这样做了。
    惜春坚持要给师傅守孝,孝满以后,要潜心佛法,领悟生来死往之奥妙。
    妙玉嫌弃惜春这里太过简陋贫寒,不愿久留。也看出惜春无心留客,故而清早起来,便和史湘云辞别惜春。
    送别史湘云和妙玉时,惜春显得非常冷淡,只说:“毋需刻意,有缘再聚吧。”
    沿来时的路出松林,史湘云愤愤不平:“惜春妹妹真是的,救她前一个样,救她后一个样,还是从前那个‘心冷意冷、心狠意狠’的人。”
    妙玉宽慰道:“‘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这不是她从前说过的话么。湘云,如果你有她那样的悲苦经历,可能会比她还冷还狠。唉,人终究还是得自了吧,或许,她比我们活得更明白些。”
    史湘云想想,回味一番,问说:“师姐既然知道木楠月要来,为何还让我杀了那四人。”
    妙玉看看史湘云:“唉,你呀,还是一颗贪玩的童心,如今比从前更甚了。”
    “当然啰,以前我受制于人,每天要做那么多针黹。如今脱了牢笼,还有什么可放不开的呢?”
    “你贪玩可以,但别忽略了很多细节。惜春与那四人的恩怨,或许并非她说的那样。只我们从前和她姐妹一场,以后也难再会,我当时就想全了她的心意。”
    “这么说不对吧,我们岂不被利用啦?惜春有那么阴险吗?”
    “唉,以后或许就明白了。最奇怪的是那个千户,我们的师傅几乎不在江湖上露面,他如何识得师傅的枯水冰魄?”
    “是哦,现在想来,确实怪哉。”
    “后来他说你杀的四人,是蓝玉侥幸逃走活下来的儿子蓝春的人。又说蓝春可能是无岸真人的弟子,我就有些明白惜春了。”
    “师姐,你怎么又绕回到惜春头上了。”
    “那时你还没上五指山,我听师傅说起过,这无岸真人手上有一本《苛世落花经》。如果能通达这本经书,可以灵肉分离,不受生死拘束,不受时间和地域所限,能自在于光阴之中。”
    史湘云并不惊讶,反而不以为意:“这么厉害吗?唉,我要能把枯水冰魄使到师姐那样自如,再无所求。”
    “你呀,还是一颗孩子心。”
    “对了,师姐,你的意思是,惜春可能得到了这本《苛世落花经》吗?”
    “有可能,《苛世落花经》是上古五帝之颛顼而作,书的原名已经无人知晓,颛顼传到彭咸,彭咸后又传到列子,列子之后的传承,就糊涂了。怎么到的无岸真人手上,师傅没说……”
    妙玉突然收住话,目光紧盯着前方。
    这才刚刚走出松林,东升的红日还没有燃起温度。
    史湘云也看到,路旁有两位官丁,正含笑站在路边。
    见二人从林中出来,其中一个官丁微笑着马上上前来,把手上一个包袱递上:“小的什么都不会知道,千户让把这包盘缠送给二位,并带话说,千万不要嫌弃,不是为送礼,是为昨夜冒犯而致歉。”
    官丁把包袱塞到史湘云手里,倒退几步,翻身上马,一溜烟跑了。
    史湘云大概一看,全是金条,不由得高兴道:“哎呀,这可省下我很多麻烦了,好事、好事。”
    妙玉望着晨雾萦绕、朝霞笼罩的十王峰,深深吸一口气,随之叹息:“或许,这情终究要还。”
    眼前正是:
    莽莽高山,浩浩眼前。
    悠悠白云,渺渺大川。
    袅袅晨雾,盈盈清潭。
    颙望无涯,霞满天边。
    妙玉翻身上马,斥责正憨笑望景的史湘云:“有什么可乐的,还不走,趁清晨凉快赶路,不游了,即刻下山。”
    轻装快马,下九华山,不远就是九华府城,已经午时一刻,城内各处房屋炊烟袅袅。
    九华城不大,但这时属于江南地界,统归于南直隶。紧临长江,扼守水路要道,为兵家要冲。又因九华山而颇为有名,使得九华府城颇为繁华。
    要进城,却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
    明朝老朱家,为了严格控制税赋,比前些朝更为重农抑商,这也难怪,他老朱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生。
    更为严格的重农抑商,并执行兵户制,实行兵户垦边耕种,老朱常以此洋洋自夸,说:“我的百万大军,不要农民一粒粮食,就可包万里江山无虞无优。”
    读亲们要知道,元末明初,遍地烽烟,民不聊生。各路妄登极位的人,在神州大地上厮杀往来,使得人口数量锐减。
    到洪武帝一统天下时,举国不过四五千万人口。这个数量,还不如六百年后,中原某省一半人口,不如某怏怏大国娶不到老婆的人口多。
    人口少,除去兵户,还得有足够税赋收上朝廷,好养那一大票新权贵。于是,严格限制人口流动,离家百里,需路引,否则是要遭的。
    重农抑商,却并不禁商。老朱家虽然也是刁民出生,但他知道,商人还是需要的,可以补调各地风物特产。
    经商之人,可以全国游走,但是,你是下九流。这倒不是完全没有道路,你挣到了钱,就要失去尊严,不能让你‘鱼和熊掌’兼得。
    妙玉当初的路引,是探春的镇海将军给开的,以镇海将军暗探的名义。
    史湘云也有路引,她当初嫁的是王孙,虽说她那王孙夫君身体不好,以至于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可这样的豪门,弄个路引还是不足挂齿。夫君还没病故时,史湘云早已为自己打算好了,搞到了路引,路引名义是为王府采办。
    大明时期,没人发明互联网,路引一朝得手,全国到处走,各地府衙没法向发出路引的地方鉴别有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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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