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无人回应。
妙玉思忖说道:“莫非凑巧,主人不在家?”
听妙玉如此说,史湘云摆开架势,就要跳墙进去看个究竟。
里面突然大喊道:“你们快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不了一把火同归于尽,也必不让你们如愿。院里火油遍地,你们敢闯门,我就敢点火。”
听这一通喊话,史湘云和妙玉惊得快退几步。
晚风中,似有火油味,还有香烛味。
退而回味,院内喊话的似乎是一个女人。听其喊话内容,似乎院里人知道近日有歹人上门,他们早已在里防备着。
憨直的史湘云不由得大声喊话:“里面人听着,我们只是游山路过,暂借一宿,要有不便,也该开门明言。又要点火拼命,又要同归于尽的,难不成是贼窝匪窟。”
里面又喊:“既是路过,趁早逃命去吧,也好免受牵连。”
史湘云还想回话,却被妙玉瞪眼盯着:“师傅是白授你一身本领吗,还不进去探明情况,莫非等我送你一程?”
“师姐你别总是凶巴巴的,要我去,好好说就是嘛。”
史湘云嬉笑着对妙玉嘀咕完,提剑跃起。
只见她这一纵身,犹如灵猴飞瀑,更似春燕出巢。一道流影自院门前草地而起,直落院墙外的古松枝桠上。
史湘云在枝桠上向下探望院里情况,只见四个女尼,个个手持火把,站在院里战战兢兢向着门外。院里确实有几罐火油,却并非喊话那样,还没倒出来。
看院里情况,女尼们要做殊死一搏。
情况看得清楚,并无危险,史湘云从枝桠上跃入院里,顷刻之间,她以剑鞘扫灭几个火把,并制住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那个:“别动啊,我手中的剑可不是玩乐的,快开院门,有话再可商量。”
几个尼姑被史湘云出神入化的身手,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
被史湘云剑鞘架着脖子的女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血红的双眼回望史湘云:“狼子野心,没天没地的饿鬼,有种你就杀……”
杀字刚出口,女尼愣住了,似见了故人,却认不真切。
史湘云也愣住了,却率先喊出口:“天啊,你是惜春妹妹,是吧,你是惜春妹妹。”
女尼正是惜春,听史湘云喊出来,她才敢相信自己没看错人,猛地抱住史湘云,嚎哭着:“湘云姐姐,怎么会是你啊,湘云姐姐,你可吓死我了。”
姐妹重逢,欢喜异常,打开院门,迎妙玉入屋。
几年不见,异地重逢,尽诉衷肠前,不免一场好哭。
史湘云和惜春在院里相拥痛哭,久久难以分开,妙玉冷着脸自去遍览院内端详。
这院里却是一个简陋的尼姑庵。
总共只得几间简陋的屋子,中间一间为正厅,供奉着如来佛,佛前却没焚香燃烛。
正厅两边各一间偏房,左右还各有三间耳房。
再往后院瞧,是几间低矮的柴房、杂物间及茅房。
院里很是素净,不种花草,也无多余之物,只四口盛满水的大石缸,缸里都浮着睡莲。
四下观瞧,并无可看之处,很是平常。妙玉又看正厅左右房间,只见一个房间里供着一个牌位,好似被供奉的人刚去世不几天,牌位上写:先师释怀懿之灵位。
妙玉眉头一皱,迈步到正厅另一边,刚推开房门,身边小尼姑轻声说道:“这是我惜春师傅房间。”
房间摆设单调简单,一张木床,一个书案,两张椅子。靠墙一个木架,上面密密麻麻堆着书籍。看那些书名,《金刚经》等经书,与四书五经等书排列在一起,妙玉甚是不屑。
回头看这一面墙,墙上挂几幅字,看到其中一副字时,妙玉才觉有些意味,不住地点头。这幅字是一首诗:
《落日烟波》
霞光柔温洒江天,江天碧流两轮圆。
侧畔烟波笼闲愁,水鸭倾情戏柳烟。
清风几回梳柳岸,浓情几次逐向晚。
枯肠不觉暮沉沉,回头望月万重山。
再看诗的落款,是惜春手笔。
妙玉正欣赏着墙上几幅字,史湘云和惜春手挽手进来。
惜春刚要开口,妙玉抢先发问:“惜春妹妹不是在栊翠庵出家吗,怎么到了这里。”
“请贵客用茶。”小尼姑端着茶盘,先把一杯递给妙玉。
史湘云接过茶杯:“暂放书案上吧,我师姐不饮一般茶。”
妙玉自古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变得温暖柔和,关切地看着惜春:“自家人,加上如此境况,不要客气了,去井里新汲些水给我喝就行。”
几年没见,从前姐妹中最小的惜春,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只她剃了光头,带着一个灰色粗布僧帽,身穿青灰色僧袍,看着甚是萧条赢弱。
说到惜春,袭人打断史湘云的话,感叹说:“我是打听得惜春早已离开栊翠庵,却不知她的下落,想不到她还在人世,真是好啊。”
感叹着,几个女人不免又落泪。
薛宝钗哭着说道:“我和宝玉婚后不几天,就听惜春离了栊翠庵,唉,她临去时,都没和我们任何姐妹招呼,竟然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唉,栊翠庵,早已是一片废墟啊!”
袭人泪眼看着史湘云:“湘云姑娘,快继续说,惜春他们为何会举火把,摆出要拼命的样子。”
门外蒋玉菡插进话:“我倒是知道些惜春离开栊翠庵的事,她是被迫离开,不敢和府里人招呼,因为逼她离开栊翠庵的人,就是贾府的人。”
薛宝钗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问到:“是谁如此禽兽,竟敢逼迫惜春妹妹,简直无法无天。”
见薛宝钗动怒,蒋玉菡安慰说:“唉,嫂子也别动怒,逼他的人早已命丧菜市口,也没必要再计较。当初他是看惜春出落得水灵,意图在庵里强占惜春,惜春誓死不从,只得星夜逃走。”
袭人不由得抱怨说:“玉菡,既然你知道,为何就不能帮一帮?你要觉得不好出手,告知我,我来告知宝二嫂子,让她出面也可啊!”
蒋玉菡回答:“夫人,我也是很久以后才得知。知晓时,正是谋反案发,朝廷到处捕人的时候。我是打听捕人的事,才打听到的。据说惜春离开后,蓬头垢面,一路乞讨为生,如今她在九华山安身,可算是能放心了。”喜欢我才是林黛玉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才是林黛玉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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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