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达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反倒是我,在情绪上真是万般焦灼。从小到大,我爹妈都没这么亲切的叫我,这人过三十,还被迫的当了别人儿子,这感觉确实不爽。
但在看向了康佳后,我似乎没那么反感。我不知道康达在想些什么,但我却很明确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想:如果康佳这辈子就这样了,那她的父母我管了。
“您这是打算出山了吗?”干爹这种名词,我真的是叫不出口。
“嘴还挺倔,算了,不叫就不叫吧。”康达又看向了康佳,目光中多了几分柔顺。他笑着说道:“佳佳就交给你了,今天,就出院。”
“康……”在康达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男人前所未有的落寞感,还是那句话,这男人身上有种该死的魅力,于是,我这称呼顺理成章的变成:“干爹。”
康达看向了我,笑着对我说道:“我没有恶意,是真心实意的想认你这个干儿子。”
我点头,有些想问的话的却没有说出口,然后我这个便宜干爹又看向了康佳。他摸了摸康佳的脸,又轻轻的抱住了康佳,在松开后,拉着康佳的手说道:“佳佳,爸爸这些年总觉得自己老了,然后就想着,给你找个好的寄托,结果,这是害了你。”
这种情景,我莫名的觉得心酸。
接着康达哭了,在他擦眼泪的那瞬间,我下意识的避过头不去看。等我再次回神,康达已经擦干了眼泪,从半弯着腰站了起来。
“佳佳,爸爸永远不会老。爸爸会等到你,变回来的那一刻。”
……
康达是那种做事不拖拉的人,在病房又聊了会后,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反倒是我,对这一连串的事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康达将康佳留给我,人已经走了。
看着康达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就带着康佳,站在医院门口傻愣着。
半晌,我回神看向了康佳,她神情涌动,嘴唇微微的颤抖,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蹲在医院门口抱头痛哭。
她认出了康达?我这样想。
心疼康佳,我半蹲在了地上,我将康佳搂在怀里,她哭的更加伤心。
“爸,爸爸。”康佳指着康达离开的方向,在感受着她温热的眼泪中,她忽然喊出了这一句。
我愣住了,却搂着康佳的手更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个缺口,疼得要死。
“康佳…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强忍着没有流泪,然后低头问着康佳。
“爸爸。”但康佳的目光还在康达消失的地方。
“放心,过些天,我带你去见爸爸,咱们先回家。”我安慰着康佳。
康佳疑惑的看向我,我帮她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然后拉着她的手,她很乖乖的跟在我的身旁。
我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下,我带着康佳离开医院。
……
这个早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蓝娅的忽然离去,康达将康佳托付给我,似乎就是一顿饺子的时间。
枯坐在沙发上,我以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在整理着此时此刻我的思绪。
心里面太乱了,乱到整理了半天,连个结果都没有。我现在忽然很想回家,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的父母。
点了支烟,打开了电脑,屋内有些凉,我给康佳又披了一层外套。
似乎没什么心情去整理小说,也没有心情去看看论坛,看看读者对我书的评论,于是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下,我忽然作出了一个决定——带着康佳回家。
我知道自己很冲动,但我又觉得这个冲动理所应当,就像蓝娅的离去,老天就没给过我任何的解释。
然后,我又想到了康达的那些话,他说蓝娅可能会转变,但也只是可能,而这句话也彻底的重伤了我,让我觉得一切仿佛不能挽回。
这也验证了我之前的不安,我与蓝娅的故事,仿佛到此为止了。
……
打开了电脑,我却望着窗外失神了半天。这个晶莹剔透的城市,又一次的安抚了我的灵魂。
离开了,应该还会回来吧?
那康佳呢?她会好起来吗?一切真的是张博男做的吗?我不是要反击吗?为什么现在却想着逃离?
我想了很多很多,其实我知道,我要离开成都,与张博男没有任何关系,但似乎只有这样去想,才会转移我的注意力。
……
找了一首轻音乐,在倾听中我改了两遍小说,主要是看些错别字与语句的通顺程度。在传给了方姐后,我稍稍轻松的靠在了沙发上。
小憩会,我抻了个懒腰,此时已经是中午,康佳醒了。
她看上去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醒来后就盯着我看。
我冲她笑了笑,她奇怪我的笑,于是好奇的打量着出租屋。
“回学校看看吗?”我忽然有了想法。
康佳拉过了我的手,对我的话反应不大。
“怎么才能,唤醒你的记忆呢!”我苦笑。
“丁,丁秋。”康佳并没有看我,她却叫着我的名字。
这些天来,我似乎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她看我的眼神,总是患得患失,似乎认识我,但我又觉得她对我很陌生。
“先去学校,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看着康佳,我决心想要将她治好,然后我却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吃中午饭,嗯,这才是个好选择。”
“嗯,吃饭。康佳,饿了。”
“吃饭。”
……
一个鸡蛋炒西红柿,焖的米饭,中午饭很简单,却很有胃口。
我觉得这比早上的那顿饺子更让人吃的心安理得,然而再看康佳,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太喜欢吃西红柿,所以她转挑鸡蛋,我说她挑食,她也全然不在意,但在我夹一块鸡蛋的时候,她一把按住了我的手,甚至用嘴咬我的胳膊。
她咬的很用力,我觉得有点疼,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灵的暴击,让我神情有些恍惚。
记忆里,康佳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举动,但唯有这一次,却让我觉得那么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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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