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程处亮,正悲催的拿着一叠问卷调查在挨家挨户的敲门,最后他宕机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把手里的一大叠问卷纸分成了好几份,无视手下兄弟悲戚的眼神,命令他们去帮自己干活,而他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草地躺下了。
“美,太美了,我咋现在才想到呢!哎,肯定是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了,算起来,好像也有好几个月了。”程处亮嘴里叼着一根草,思绪飘回了长安。
他老婆,他闺女,都还在长安等着他呢。
别急,等在这里小有所成,他程处亮就衣锦还乡了!
正准备眯上眼睛小憩一会,突然有个不长眼的人踏踏踏跑过来:“侯爷,这几个字卑职不认识啊!”
“……”程处亮怒火丛烧。
这个废物是怎么混到他手下的!
……
长安大街上,因为一条消息,朝廷炸锅了,百姓也炸锅了。
一堆堆人争先恐后的往新世医院跑去,却都被城管挡在门口不让进去,随后一辆马车从里面缓缓行驶出来,看到这一幕,大部分人都沉默了。
朝臣几乎都垂下了头,百姓们更是眼含热泪。
马车的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马儿像是感受到周围压抑的情绪,不由得有几分躁动。
直到马车逐渐消失在路上,朝臣们才上轿子的上轿子,上马车的上马车,纷纷追了上去。
“这长安的天恐怕要暗沉许久了。”苏敏不起眼的扎在人群中,放下轿帘后更是狠狠叹了口气。
而此时,宫中急报从玄武门而去,一路送到李世民手中,一同在紫宸殿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被这道信息震惊得面色巨变。
李世民身体一颤,望着送信的小太监:“这消息是真是假!”
“陛下,是真的!上报的乃是高相,不会有假!杜相他,已经去了!”
房玄龄眼前一阵晕眩,身子晃晃悠悠的站不稳,见状,黄玉吓得忙让小太监扶住他。
“陛下,臣……臣无事,臣想去看看杜相。”
长孙无忌一脸凝重,也道:“陛下,臣也是!”
这件事说突然不突然,说不突然却又让他们无法接受。
杜如晦一直在病中,且在新世医院已经住了许久,但是却一直没有噩耗传来,虽然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孙思邈乃是天下医术大家,还是皇帝亲自授予药王头衔的名誉太医令,普天之下,如果连他都回天乏术,那还能有谁救得了!
毕竟连肠痈和疟疾这种绝症,新世医院所治好的患者都不计其数。
李世民心里抱有的幻想终于彻底湮灭了。
他想起杜如晦从前种种过往,想起他们在秦王府上指点江山,也想起他狠心夺权孤注一掷时必死的决心,可以说,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房玄龄他们一样,是一路陪伴着他走过来的,从一个声名赫赫却无登基之望的秦王,到一步步走上至尊之位,他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
可是杜如晦,就这么去了……
那杜府如今,又是什么光景?
“去!朕也去!摆驾杜府!”
李世民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换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身后跟着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更是疾步追上,君臣三人,再加上一众太监和保驾的御林军,浩浩荡荡的人从皇宫走了出去。
此刻的杜府早已哀嚎声一片,阵阵哭声将整条永安坊都塞满了。
整个杜府已经挂白,杜之龄双眼红肿,但是还是咬牙撑着履行自己的职责,小厮们到处忙碌着,早已备好的寿材被拿了出来,从外到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白,杜府众人跪在蒲团上,身披孝服哭声震天,杜如晦的女人们更是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杜之龄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因为爷爷的病情,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守在病床前,虽然孙思邈下了两次最后通牒,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直到今日……
杜之龄心里的一片天塌了。
堂堂男儿,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杜如晦是一个纯臣,朝中与他有利益合作的人并没有,因为杜如晦至始至终算关心的也只是大唐民生。因此他们便也不会像担心别人一样担心杜如晦突然倒台,从而影响自己的前途,所以过来吊唁的人都是发自内心的。
李世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黄玉的声音便响起,不少人都猜到李世民必定亲自前来,毫不意外的跪下高呼万岁。
跟着李世民一起进来的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君臣三人当即便看到了灵堂上的大棺椁,而灵位上,杜如晦的名字格外刺眼。
房玄龄脚下又软了。
他昨天还是去看了这个老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大好,但是还能说上两句话,他甚至还答应了抽空陪他口谈一局棋,可如今约定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房玄龄的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陛下,您要保重啊!”
朝臣和杜府众人高呼,时至今日,君送臣去,这一幕已经让很多人潸然泪下。
陛下到底是重情的人!
杜相一生德高望重,死了得陛下亲自探望,这份情谊不亏,也更没有白来世上走一趟。
李世民沉默的看着漆黑的棺椁,一旁的黄玉神经高度紧绷,盯着李世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一下子受不住就病了。
“你们都起来……”李世民声音沙哑,仔细看去,眼圈已经开始泛红。
长孙无忌生怕他出事,上前一步紧紧扶住他:“陛下,你要保重!”
李世民微微颔首,不自觉的想起来之前悄悄去医院探望杜如晦的场景,仿佛那日并不远,可眼前却只有故人冷冰冰的棺材罢了。
长安街上早已炸开,杜府挂白所有百姓都挤了过来,但是他们不敢进去,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进去,便自发的在杜府外吊唁。
等到了下午,国报司大版面报道一代贤相去世的消息,将杜如晦一生的功德细数,大标题写的比平时大了三倍,因此,不仅仅是长安,以长安为中心,各个州县在得到消息后,百姓们自发的开始祭奠。
而这消息,传到噶路州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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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