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陈年往事(下)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是死前将遗憾解决。
    皇帝静静地望着被贵妃抱在怀里安抚的姑娘,那张脸逐渐与两个人重合。也许是老了,皇帝感觉自己那颗铁做的心软化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强撑都有了意义。
    “那.....那个......”楚挽挽不敢动,被抱得太久了身体都麻了,无奈地道,“贵妃娘娘.....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再说话。”
    “啊.....抱歉,弄疼你了吗?”贵妃连忙撒手,抹了抹眼泪歉意地道。
    “没事......”楚挽挽视线瞥向皇帝,心道总不能说屁股有些疼。
    贵妃破涕为笑,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被卖的时候几岁了,还有印象吗?”
    “三岁吧。”楚挽挽想了想,这个时候说谎也没意义了,看样子贵妃是铁了心要认自己。
    “对上了!”贵妃惊喜地道,整理了一下仪容,朝皇帝跪下,“陛下,应该不会错,她长得这么像嫂子,加上年纪和被拐卖的时间,她一定是楚家丢失的老三的遗孤!是三哥和嫂子的孩子!”
    “我吗?”楚挽挽故意露出震惊的神情,慌张地道,“贵妃娘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
    “傻丫头,现在你有家人了!”贵妃娇嗔地瞪了一眼,“还不叫姑姑!”
    不知为何,楚挽挽感觉一阵恶寒。也许是偶尔做梦的那些童年不好的回忆作祟,楚挽挽那觉得贵妃并不是真情实意地感动。
    所以楚挽挽摇了摇头,故意露出倔强受伤的神情,红了眼眶后退一步喃喃道,“我是被亲人卖掉的,是不要的破孩子.....”
    贵妃愣了愣,随机演技爆发,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对不起,挽挽,是我们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户部尚书楚淮也站出来,没有平日的温文尔雅,步伐有些混乱地快步走到台下,激动地扶着小楼梯手,眼眶微红,“挽挽,是大伯没照顾好你,这些年大伯一直没有放弃找你。看到你这么努力地生活,大伯真的很愧疚。”
    楚挽挽十分不给面子,“你是谁啊?”
    楚淮愣了愣,“我....我是你的大伯啊,是你亲生父亲的大哥!”
    “我的大伯是梅花展的一名伙计,不是什么高贵的户部尚书。”楚挽挽冷冷道,一副不愿意接受身世的叛逆小孩模样。不管怎么样,楚挽挽都不想楚家这么轻易达到目的,先膈应一顿再说。
    贵妃抽泣着道,“大哥,是我们不好,我们让挽挽吃了这么多年苦,她怨我们也正常......”
    “唉.....”楚淮苦涩一笑,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让你看笑话了。”
    皇帝笑了笑,慈爱地望着楚挽挽,招了招手,“来,到朕身边来。”
    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楚挽挽应了一声,乖巧地走到龙椅的踏脚上,甚至很配合地蹲在皇帝身边。
    皇帝怔了怔,伸手摸了摸楚挽挽的头发,“都长这么大了啊......”
    “陛下,我快满十八了。”
    “十八.....你娘像你这个年纪,都做母亲了。”皇帝慈爱地道。
    楚挽挽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你眨眼的俏皮神态,真的很像你母亲。”皇帝感慨地道。
    “陛下,请您放心,楚家会好好对待她的,一定会找一个好人家。”贵妃连忙表示。
    皇帝瞥了一眼,“找?你还想找谁?”
    贵妃一愣,“这.....京城的公子这么多,可以慢慢挑.....”
    皇帝冷哼一声,眼睛继续看着楚挽挽,“告诉朕,你是不是喜欢朕的小儿子。”
    楚挽挽再一次眨了眨眼,扭头望着秦渚寒的方向,也是其他两个皇子的位置,三位皇子面色各有不同,太子阴沉,奕王笑得灿烂,九皇子则是一脸冷漠,只有在收到楚挽挽注视时才抬头回了一个安稳的视线。
    “陛下的小儿子如果指的是那个板着脸的黑衣冰山男,那就是了。”楚挽挽回头,望着皇帝道。
    “板着脸的黑衣冰山男?”皇帝重复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贵妃咬紧唇,没想到这楚挽挽这么棘手不受控制,虽然大哥和儿子已经说过了,可是没想到软硬不吃!她这么优秀的亲情牌都能冷漠地拒绝,果然不是个善茬。三哥,三嫂,你们可真生了一个好女儿!
    “真是十分贴切的形容啊,老九?”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秦渚寒说得。
    秦渚寒站起来,微微俯身回应,“是。”
    “哈哈哈,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最不懂情趣的家伙,连朕都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缘了!”皇帝似乎很是愉悦,笑着问楚挽挽,只是那笑眼的深处,有一丝探究的意味。
    楚挽挽认真地想了想,“是吗?可能是没有人教他吧?我觉得我教的很好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怒哀乐都有,甚至还会害羞哦!”
    “真的吗!”皇帝十分新奇,瞧着一脸不自然的秦渚寒,“老九会害羞啊,朕都没有见过他害羞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啊?”
    楚挽挽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脸,“虽然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会睁大,耳朵会泛红,非常可爱。”
    “真的吗哈哈哈。”皇帝像是听到了最好的笑的笑话,乐不可支,“朕完全想象不出来。”
    秦渚寒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跳动,忍耐着心中的躁动。
    “好久没看到陛下笑得这么开心了啊......”
    “是啊......”
    “自从陛下病重,就喜怒无常,很少这样开怀大笑了。”
    “这女娃真是厉害啊.....”
    众大臣议论纷纷,楚淮微微皱眉,虽然效果如他所想,但是结果好像有些出入。他抬起头,发现贵妃在看自己,眼神有些焦虑,似乎在说怎么办。
    楚淮摇了摇头,示意先看着,不管如何,她是老三的孩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要她是楚家的血脉,他们就有办法拉回楚家控制住。
    贵妃只好按捺下焦虑,堆起笑脸做出一副欣慰的样子。
    “老五。”皇帝笑够了,忽然开口呼唤。
    “儿臣在。”奕王立刻站出来回应。
    “她是你找到的吗?你是故意把她引见给朕的?”皇帝眯起眼睛,轻声问。
    “是。”奕王低下头,“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对此抱有遗憾,想让父皇在今天双喜临门。”
    “哈哈哈!好一个双喜临门!”皇帝大笑一声,搂着楚挽挽的脑袋一挥手,“传朕旨意,奕王寻回楚将军孤女有功,封齐王!”
    奕王、贵妃以及楚淮全部难掩欣喜之色,奕王和贵妃立刻跪下来谢恩。
    “多谢陛下。”
    “多谢父皇!”
    太子暗暗握紧手,咬紧后牙,一言不发。
    “还有,没有老九,老五也没有机会发现,所以最大的功劳是你的!”皇帝突然看向秦渚寒,眼中闪着寒光,“封九皇子为晋王,册封典礼与齐王一起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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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