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白大没了,白姨娘就像是疯了一般,她癫狂的直拉着林大管家,追问道:“我哥哥好端端怎么会没了呢?前些日子他不是还好好?能吃能喝的,不知有多精神呢,怎么会突然没了?”
林大管家含糊道:“据说是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的,那些打死人的赌坊打手也被官府捉了,已经判了流刑,流放到东北去了。”
说实话,赌徒被打死一点也不奇怪,所谓赌徒,不是死在去赌坊的路上,就是死在赌坊里,再不就是还不出钱来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以白姨娘她哥那种赌法,白大还算是死的慢的。
可偏生死在这个时间点,不免就让人有几分疑心了,更别提这赌坊打手失手打死人之事判的极快,白大前些时候才死,后脚立马把人捉了,不过才三天那赌坊打手便判了流刑,人都送到东北去了,让人查无可查。
虽是查无可查,但也可侧面瞧出这案子不单纯,说句不好听的,扬州的官府判案何时这么有效率了?即使是老爷亲自盯着,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把案给判了,还连人都上路了,所以这事一定有鬼。
不只是林大管家不相信这案子有这么简单,就连白姨娘第一时间也不相信。
“这不可能。”白姨娘难得的动了一回脑,想也不想的回道:“赌坊的人不可能打死我哥的,人人都知道我生了林家唯一的儿子,林家百万之财到时都是我儿的,我儿随手拿一点出来就够我大哥吃喝不尽了,怎么可能还不了我大哥的赌债。”
她可是生了林家的独苗苗啊,将来林家百万之财都是她们母子的,别说只是抬抬手给她大哥还债了,就算是把林家一半的财产送给她大哥,也不过是她们母子一句话的事儿。
赌坊也不是不知道,每次放话说要揍她大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装模做样罢了,那有可能会真下狠手把她大哥给打死了。
再加上毒璎珞的事儿,白姨娘越发疑心她大哥是被人灭口了。
白姨娘哭的比死了儿子还惨,她大哥是白家的唯一的男丁,她大哥一死,她白家便断了根了,要她以后怎么有脸见她爹娘?
白姨娘哭哭啼啼的求着林如海为她大哥报仇。
林如海怒道:“谁说林家的百万之财会是你的!”
他倒不知道,区区一个姨娘竟然敢肖想林家的家产,还想拿他林家的家产去养个赌鬼!当他林家的银钱是大风吹来的吗?
白姨娘头一回见到林如海如此生气,她下意识的一缩,嚅嚅道:“我给林家生了唯一的儿子,林家的家产不是我儿的还能是谁的?太太将来还不是得靠我儿,让他照顾一下他舅舅算得上什么。”
那个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吗?况且亲戚之间本就该互相照顾,况且她大哥可是碔哥儿的亲舅舅啊。
林如海脸色铁青,看来他平日里是太放任白姨娘,竟然让她连这话都说的出口!
他待想喝斥,不过见着白姨娘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罢了,白姨娘要是改得了,那就不是白姨娘了。
当初收了白姨娘之时,他还想着白姨娘蠢点也好拿捏住,那瞧得这人会蠢到拉不回来了。
见贾敏的脸色也极不好看,林如海越发愧疚,连忙伸手握了握贾敏的手,柔声道:“敏妹,且别跟个无知妇人计较。”
本来林如海的意思是先弄清暗害碔哥儿的人才是,至于一个不懂事的姨娘暂且无需理会,不料他这话反倒让贾敏误会了。
贾敏脸色一白,酸溜溜的说道:“老爷说的极是,我算得上什么,说不定将来还得看白姨娘的脸色呢,那敢跟白姨娘计较。”
林如海暗道不好,知道贾敏钻了牛角尖,连忙道:“敏妹,这白姨娘那能跟你相比,你才是碔哥儿的嫡母──”
不待林如海说完,贾敏冷声道:“可有人都口口声声说碔哥儿是她儿子了。”
贾敏心下微酸,她也知道,母子亲情不能挡,这些年来对于白姨娘明里暗里见着碔哥儿的事情也由着她们,不过再怎么的,也不该不把她这个嫡母当回事啊。
且不说按着礼法而言,碔哥儿算不得白姨娘的儿子,再则,碔哥儿如果是白姨娘的儿子,那她是什么?她这些年来尽心抚养着碔哥儿,连自个的亲生女儿都忽略了,岂不成了场笑话?
想到感伤处,贾敏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红了。
林如海暗暗叫遭,正搅尽脑汁要安抚贾敏之时,贾敏直接起身道:“妾身不打扰老爷办案了,妾身且去瞧瞧碔哥儿。”
虽说知道了毒源,大夫也立刻给碔哥儿开了药,不过碔哥儿的情况不好,就连黛玉都时时守着呢,她也着实挂心,实在没心情看林如海和白姨娘打情骂俏了。
林如海那敢让贾敏离开,死捉着贾敏的手不放,贾敏挣扎了几次,挣扎不过也就罢了,不过那脸色难看的紧,小手还悄悄地在林如海后腰处扭着。
叫你宠着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姨娘!
林如海老脸一抽,强行忍痛,罢了!罢了!要是让敏妹消气,大不了他那老腰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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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林如海与贾敏越查越深,查到后来两人也不由得暗暗惊心,默默地把这事给掩了去。
两人悄悄地把林府上下重新整理了一遍,不只是白姨娘被送到了庄子上,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清空了大半,另外一方面,黛玉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守在林碔的身边,寸步不敢离。
下毒之人是铁了心要碔哥儿的命,再加上发现的晚了些,碔哥儿身上的毒着实不好治,那怕林如海请了全扬州最长于毒物的大夫给林碔治病,但碔哥儿的情况乃未好转,无奈之下,黛玉只好自己出马了。
她身上的医术可是当年在宫中之时跟御医们学的,御医们在教自家弟子医术之时还会留上一手,但碰到皇后娘娘亲自跟他们学医之时,那群御医那敢再留手,是以不过短短几年,黛玉那一手医术可不比御医差了。
再加上她本就长于用蛊,蛊术一道离不开毒,林碔身上的毒对旁人而言难解,但对黛玉而言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只是她这一身医术来源着实不好交待,黛玉不好明着出手,只能借着底下人熬药之时,以帮忙为由,这里添一点料,那里少一点料,私下略略调整着药方,又趁着陪着碔哥儿的时候,悄悄地按磨着碔哥儿的穴道,助其尽快激发药力。
虽是小小微调,但这都可是黛玉精心计算后的效果,可比老大夫们原先开的方子要好上许多了,不过短短几日,碔哥儿的身体大有起色,喜的贾敏连连合掌拜佛,又让人封了个大大的红封给几位大夫,感谢他们多日来的辛苦。
就连大夫们自个都有些疑惑,他们自个知自家事,以原先林小公子的情况来看,能否治愈本在五五之数,即使能好,也绝非一天、两天之事,怎么不过才几剂药下去,林小公子竟然就好了大半?莫非他们的医术精进了这么多?
贾敏谢过了大夫之后,也不忘夸奖着黛玉,“玉儿这次做的极好,难为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疼弟弟。”
她都听嬷嬷说了一嘴了,这阵子黛玉几乎事必躬亲,不只是盯着碔哥儿吃药,大半的时候都守着碔哥儿,可怜碔哥儿身子骨大好了,但黛玉却瘦了好些,看的她这个做娘的都忍不住心疼了。
黛玉笑道:“这也是女儿应该的。”
怎么说她也算是占了小黛玉的便宜,这才能够重生一世,照顾她的庶弟也是应该,可惜她重来一次,以往的蛊术也得重新练起,要不然直接以蛊吸毒,解毒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压根不会花这么多的时间。
除了弟弟之外,其实爹娘身上也或多或少的中了毒,她仔细一查,好些爹娘房里的日常用品上都被人下了毒,虽然下的量不重,但日积月累的也足以伤身,她这阵子虽是装做粗手粗脚的打坏了不少,都快成了拆家二哈了,但遗留下的仍有好些。
而且她最近打坏的东西多了,就连王嬷嬷这个神筋大条的都开始得不对劲了,更别提旁人。黛玉不好再拆家,想了半天,只有让爹娘先远离林府,把身子调养好之后再缓缓图之。
黛玉开口笑道:“娘亲,难得碔哥儿大好,不如咱们去淩云寺里小住几天,也算给弟弟祈个福,希望佛祖保佑弟弟快高长大。”
她也有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的,去山上小住一方面是远离林府这有毒的环境,另外一方面也是要收集虫子,好重练蛊术。
以她之能,要弄些药材不难,但蛊术的重点在一个虫字上,在林家内院里顶多弄到几只毛毛虫,无毒的蜘蛛之类的,要弄到什么可以练蛊的虫子,着实不易。
最好弄虫子的地方自然是苗疆,她学习的蛊术本就是苗疆一脉,对苗疆一带的虫子最是适合也不过了,想当年表哥教她蛊术之时,表哥还特意带着她去了一趟苗疆挑选最适合自己的本命蛊,眼下是绝对不可能了,只有退而求其次,到山上去碰碰运气了。
正巧贾敏也有此意,先前不查不知道,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家里像筛子一样,尽是旁人家的人,虽是清扫出去了好些人,但留下来的也不见得是完全可靠的。
贾敏和林如海细细商量过了,安全起见,他们准备一家子暂时搬到旁处去,待府里清干净了再说。
原本林如海是打算让贾敏搬到庄子上暂时避一避,可一想到白姨娘也在庄子上,贾敏便有些不愿意,如今黛玉一提淩云寺,贾敏也起了几分心思。
淩云寺位于九华山上,香火算不得鼎盛,但胜在清静,的确是个调养身体的好去处。
正当贾敏和嬷嬷细细商量着去淩云寺中休养一事,突然门房来报,说甄家三太太来访。
贾敏眼眸微眯,冷哼一声,“她们还好意思过来!”
黛玉也跟着点头,真的,太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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