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殷璃在东宫接到圣旨,要她即刻去崇德殿见平康帝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懵。不知道父皇这是又在玩哪一手,好在前来传旨的太监是魏公公亲自调教的,见皇太女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就凑上前,小声的提点了两句。
    “殿下放心,奴才在离开崇德殿的时候,皇上还要人传了口谕,去阮府将阮丞相也请进了皇宫;魏公公说了,殿下不必忧心,皇上这段时间对殿下颇为满意,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悦殿下的。”
    父皇竟然还请了外祖父入宫?难道是……
    殷璃一扫脸上的沉重阴霾,朝着一旁的幺鸡看了一眼。
    幺鸡立刻心领神会,赶紧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那传旨太监的手中,脸上陪着和气的笑,“小小心意,还请公公收下,权当是买给公公的茶水钱了。”
    传旨太监看了眼那银票上的面额,当即脸上就露出满意的笑容,一面向殷璃道着谢,一面动作麻利的收起银票,“殿下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多嘴说了两句话罢了,您这样对待奴才,可要奴才怎么感激才好呢。”
    殷璃笑看着传旨太监的动作,也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公公是个愿意助人的良善之人,孤又怎能让公公白跑这一趟?不必客气,收下吧。”
    “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传旨公公见殷璃如此大方,收了银票自然是喜滋滋的。
    至于殷璃,目光朝着崇德殿的方向远眺了一眼之后,就对幺鸡说,“阿遥出宫办事了,孤现在要去父皇那里走一趟,你留下来等着阿遥,待他回来让他不要走动,就在千秋殿里等着孤。”
    幺鸡一口应下,可是看了眼那传旨公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殿下,既然奴才无法陪同殿下一起去崇德殿,那奴才就找个别的小太监跟着你吧。”
    “不妨事,孤自己去崇德殿便是。你记住孤的话,让阿遥等在这里待孤回来。”
    就这样,殷璃就随着传旨太监去了崇德殿。
    因东宫距离崇德殿不是太远,在她到的时候,前去宣召阮征的人还没回来,倒是她来的早了。
    本以为她会在崇德殿里等上一会儿,没想到平康帝却先对她开了口,俨然是没有要等外祖父的意思。
    “阿璃,你知道朕将你叫来,是为了何事?”
    殷璃从来不在平康帝面前卖弄小聪明,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位父皇是个比狐狸还要奸滑的人,在这样十分聪明的人面前耍手段,若是高明倒还好,但若是被拆穿,定会遭来嫌恶。
    与其让自己惴惴不安的在平康帝面前耍心眼,她倒不如坦诚一些,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父皇应该是为了前几日死在京兆府死牢的两名犯官之事宣召儿臣的。”
    平康帝就是喜欢殷璃的直爽性格,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的聪慧,可身为天子,什么样聪明的人他没见过?可是,聪明的向她这样知道分寸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他最满意殷璃的地方,知道瞒不住,糊弄不过,干脆将一切都敞亮了说;虽然有的时候讲出来的话会让他生气不满,可总比那些在他面前耍弄花花肠子,玩些弯弯绕绕手段的人强太多。
    “薛海是你的人,想必他在来见朕之前,应该是已经去见过你了。皇儿,整件案子你都十分清楚,薛海的奏报你也一早看过,对于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殷璃挑眉看了眼平康帝,忍不住抿唇笑,“父皇,儿臣还以为您会生气呢。”
    “这话从何谈起?”
    殷璃道:“刚才父皇也说了,薛海是儿臣的人,可是,薛海更是父皇您的臣子,身为一国之君,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一位臣子是效忠自己孩子的,父皇难道不生气?不怀疑儿臣勾结前朝大臣吗?”
    平康帝舒服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身上明黄色的龙袍被他舒展的穿在身上,五爪金龙图案跃于胸口,栩栩如生,“你是大周的东宫储君,有属于自己属臣,这才是最正常的情况。何况,就连阮清璇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你要是势单力薄,朕还要对你失望呢。”
    殷璃掩着嘴咯咯笑出声,看向素来老谋身段的父皇,“这话要是被皇后娘娘听见,她不是被气死,就是被吓死。”
    平康帝单手撑在龙椅上,精气神十足的眼睛疏懒的眯着:“你切莫小瞧了那个女人,她的胆量永远都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你还没有告诉朕,现在你对这桩案子有什么看法?”
    殷璃见平康帝真要让自己说出意见来,也就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开口道,“很明显,这件事是冲着孤来的。”
    “哦?”平康帝睁开了眼睛,笑盈盈的看向殷璃,“难道不是冲着薛海去的吗?当日在朝堂上,你可是亲眼看着福汉卿和另一名官员一起联合欲给薛海治罪,当时若不是他够机灵,怕是都扛不住那样的攻势。”
    殷璃笑笑,道:“父皇刚才说了,薛海是儿臣的人,既然是儿臣的人,攻击他就相当于攻击儿臣。”
    “不错,脑子转的挺快,继续说。”平康帝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宫人送上来茶水。
    殷璃看着兴趣不错的平康帝,虽然不知他为何坚持要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看法,可既然这是个机会,她就没理由让其错过。
    “薛海的奏疏儿臣看过了,写的很清楚,人证、物证、乃至于动机都标的清清楚;可越是清楚明了,儿臣越是觉得有问题。杨平之和蔡康就算是犯了事成了犯官,这样两个人又怎么可能跟当朝丞相府的管家结仇?孙德说,他之所以要毒杀这二人,完全是因为当初这两个人来阮府走动的时候,曾小瞧耻笑过他。可据儿臣所知,杨平之虽然性格孤傲,但并不特别张扬,至于蔡康更是个喜欢闷声干事的武将;他们二人既然是去阮府走动,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得罪阮府的管家?父皇,这孙德可是外祖父身边的得力之人,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这两个人难道是脑子进水了,这才冲到阮府的地盘去为难一个府宅的管家吗?所以,孙德给出来的理由乍听上去十分完美,可却经不起推敲细究,只要冷静的想一想,就能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平康帝翘着脚,一只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听着殷璃的娓娓道来,手指轻敲膝盖,点着头,说:“不错,你只是在看了一遍奏疏之后,就发现了这些疑点,已是十分难得。听你刚才的话,是怀疑这孙德并非幕后真凶,在他的背后还有别人?”
    殷璃抬眼看了眼平康帝,她能断定,父皇定已经猜到了那人,只是既然猜到了,他又为何要让自己说出来?父皇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殷璃思付片刻,道:“当日在朝堂上,包括福汉卿在内,有两个人一起攻击薛海,妄图将薛海从京兆府尹的位置上落下来。这京兆府尹虽然算不上多大的官,可却是京城的父母官,手中有百十号衙役,就连巡城御史那边都要听京兆府尹的调动;照这样看,这京兆府尹可就不是个普通的府尹大人这么简单了,薛海的手中也算是握有实权的。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将来若是有人想要在京城里起事造反,若是能够笼络了京兆府尹,可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人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将薛海置于死地,就是想让他空出这个府尹的位置,找自己的亲信顶替上去;而这个人,儿臣想来想去都觉得昭纯宫那边最是可疑。”说到这里,殷璃就冷嗤着笑了笑,“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是个野心很大的人物,当初三皇子没被废的时候,她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取孤而代之,现在虽然儿子不中用了,但架不住人家还有女儿啊。孤这个嫡出的皇长女都能成为皇太女,同样身为皇后嫡出的二公主,为何就不能走上一条和孤一样的路呢?父皇,您说,儿臣讲的对不对?”
    崇德殿里伺候的宫人们将殷璃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可也正是听的太清楚了,这些人早就被吓的冷汗倒流,恨不能在这一刻聋了、瞎了,也总比听到这些让人心惊肉怕的话来的强。
    在这个时候,殿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殷璃吸引了去,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小小佝偻的身影趁着他人没注意,悄悄地退出了崇德殿,匆匆忙忙的朝着昭纯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只是,这殿里的人没有注意到此人的行踪,但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却早早的盯上了他,但却又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跟随,看此人到底在玩什么猫腻。
    再说这崇德殿里,平康帝看着平静的说出这番话的殷璃,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这个女儿。
    说她大逆不道?但她的话却字字句句占着理,就连平康帝自己都是这样想着的。
    “你这是在怀疑阮清璇?”
    殷璃哂笑着看了眼平康帝,道:“父皇明鉴,儿臣怀疑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人。”喜欢三只驸马一台戏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三只驸马一台戏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