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璃回到宫里,看见前来寻他的陆遥,这才从恍恍惚惚中回过神。
“你这一大早去了哪里?宫里都快被我给翻遍了,硬是没寻到你的影子,刚才要不是东宫的宫侍过来告知,你已经回到了书房,恐怕我都要急的去父皇的崇德殿找你了。”
看着着急询问自己的陆遥,殷璃就知道自己这突然消失不见定是吓着他了,便压下心头的千头万绪,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胳膊,道:“怎么?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没见到我,就这么想我吗?”
“没同你说笑,你到底跑哪儿了?虽说现在宫里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被你掌控着,但难免还是会有危险;你需时刻小心才是,万不能自己独自一人玩消失。”
殷璃承诺道:“好,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可以了吗?以后若我去任何地方,都跟你知会一声,这样你满意了吧。阿遥,别生气了,我跟你赔罪。”
“赔罪倒不至于,就是你到底跑哪儿了?是出宫了吗?”陆遥也不傻,既然在宫中寻不到殷璃,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背着所有人,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殷璃担心他会多想,就道:“是出了趟宫,但绝对没去你想的那个地方。”
陆遥见自己的心思被她猜透,就眼神一闪道:“我又没开口说什么,你怎么就先否认了。”
殷璃笑着依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你我是夫妻,你心里在想什么,介意什么,我虽不能猜到十分,但是八九分还是能办到的。我只是觉得宫中太憋闷了,所以就出去走走,至于是不是往沈府走了,你尽管放心,绝对没去。”
陆遥看了眼殷璃,然后就牵上了她的手,带着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影卫的飞个传说,几经努力,总算是弄清楚那个老大夫为什么不肯离开涣州的原因。只因他的妻儿尸骨就埋在涣州,当年在他的亡妻墓前,他曾发下重誓,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再离开妻子一步,将用余生来陪伴着她;所以,无论守在他身边的影卫如何苦口婆心,他怕是都不会前往京城的。这两日我也询问了太医有关于沈墨池的身体状况,他眼下情况并不是很好,不适合再长途劳累,如果我们带着他去涣州治病,恐怕这人还没到涣州,他就会将自己交代在半路上了。如今,两个法子都行不通,这可该怎么办。”
殷璃早就猜到那个脾气怪异的老大夫定然是有原因这才不肯离开涣州,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样一个悲伤的缘由;看来这古怪的老大夫,看似是个无情之主,实则却是感情至深之人呐;这样的一个人,想到他今后余生都要守着两座枯坟度过,不免心生感慨,道一句不易。
“你说影卫已经查清楚那个老大夫不愿意离开涣州的原因,那么影卫有没有查清楚,他早亡的妻儿是因何而死的?”
陆遥道:“说起这件事,还真是有些古怪。听说这金大夫本是土生土长的涣州人,并且出身还不错。你我皆知,涣州是我大周的药材库,在大周市面上流通的药材,百分之七八皆是出自涣州,而金大夫自幼就出生在医药世家,而金家也曾在涣州药材市场上占据着不小的地位。据影卫探听来的消息说,曾经的金大夫那也是意气风发,因歧黄之术了得,美名远扬的;丝毫不像现在这般常年隐居在深山之中,不喜同他人打交道,更不似现在这样性格古怪孤僻的样子;只因在三十几年前,金家发生了一场很骇人的变故,听说金家一夜之间百余口人葬身在火海之中,上到金大夫的父母妻儿,下到府中的杂役小厮,无一人生还逃出大火,当时的金大夫在临城外出行医,这才逃过了一劫,免于葬身火腹。但是,当他回到家中,看着原本的家宅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自己的至亲家人们则是被烧成了一具具连面目都无法分辨出来的尸体时,可想受到的冲击与刺激。也是从这件事之后,金家一蹶不振,金家的药材生意也渐渐被其他家族瓜分占领,而金大夫因一时无法承受亲人的离世,族人的被灭则日夜以酒浇愁、痛苦买醉,慢慢的,当年在涣州赫赫有名的金家也就彻底走向了败落;现在,除了一些年长的人还知道当年的金家之外,现如今的许多年轻人恐怕连金家的名号听都没听说过。”
一夜之间家人皆葬身在火海之中,如此血淋淋的真相与刺激,这个金大夫难怪会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当年之事既然闹的这么大,那后来可找到了放火的凶手?金家既然是以医术行走世间,想必也不会轻易与他人结仇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这样丧心病狂,放火杀人全家的?”
陆遥摇头,表情沉肃。
殷璃看见他这样子,着急了,“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至今都没有将凶手找到,令其伏法吗?”
陆遥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三十几年前,金大夫也曾努力的寻找过凶手,听说当地的知府也曾派了诸多的衙役捕快查办这件事,可是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年多,硬是连凶手是什么人都没找到;总之啊,这桩案子在当年那可是闹的人尽皆知,但到最后,却成了一件悬案,整整三十几年过去,依然连丁点头绪都没有。想来这金大夫也是可怜,家人惨死,徒留下他孤身一日恩行走在这人世,想必他这些年的苟活,应该也是存着一口不甘的气,想要为家人找到凶手吧;但奈何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当年都没找到凶手,现在恐怕只会是更加大海捞针。”
说到这里,陆遥的眉宇间就露出痛苦之色,“在刚刚听闻金大夫的遭遇时,我曾带入过自己的感情,试想,如果承受这一切的人是我的话,恐怕就算是不疯也入了自己的心魔了。所以这些年来,这金大夫能够扛着一切走到今日,实在是太不容易。”
殷璃看了眼陆遥,见头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道:“不会的,我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我说过,将来我要同阿遥你一起回觉鸣山庄,一起生育我们的孩儿,此生此世,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陆遥低头看着殷璃,想要去瞧一瞧她的小脸,可是她却垂着头,只能让他看到她的头顶;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根据她的语气,他还是隐约听见了她的紧张与语气的生硬。
看着这样的殷璃,陆遥清然一笑,“怎么了这是?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瞧着你倒像是当真了一般。”
殷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仰起头对着他笑笑,道:“我这不是受了你的情绪影响,跟着也有些想东想西了嘛,好了,咱们眼下还是说正事吧。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能让这位性格古怪的金大夫乖乖随着影卫来京城。”
陆遥看着她的小脸,虽然心底还是存了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你想到什么办法?”
殷璃道:“这桩三十年前的旧案对金大夫来说,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心结与心病,如今他守着妻儿的坟墓死活不肯离开涣州半步,就是觉得心中对自己的家人有所亏欠,这才如此的。但,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以皇太女的身份承诺他,定会将火烧他全家的凶手找出来,猜猜看,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承诺而来到京城,为我所用?”
陆遥忙声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影卫在调查出藏在他身上的秘密之后,也就相当于将请他来京城的办法交给了我们。是啊,我们可以同他来一场交易,他帮着我们将沈墨池的病躯治好,而我们替他调查当年的家人被灭的惨祸,以他这些年来的隐忍和心底所承受的痛苦折磨,这个时候我们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一定会心动的。”
殷璃笑道,看向陆遥:“我现在就亲自写一份信给这位金大夫,同时拿出东宫的腰牌,你立刻派人将我的书信与腰牌送去涣州,交到金大夫的手中。只要他的心中存着为家人报仇雪恨的念头,看到这封书信,他一定会随着影卫来京城的。”
陆遥道:“好,你现在就写,写好了我立刻派人去送!”
殷璃站起来到书桌前,拿起狼毫笔,展开宣纸就开始亲自动手写起来。
最后,再在信笺的下方印上属于自己身份的印章,待纸上的笔墨的干了之后,殷璃就立刻交给陆遥,陆遥则是快步将东西拿了下去,吩咐身边的影卫速速去办这件事。
至于殷璃,则是一人坐在书桌后,看着从窗栏口照进来的秋阳,浅浅的眯了下眼睛;看来对于三十年前的这桩旧案,她要亲自跑一趟大理寺了。喜欢三只驸马一台戏请大家收藏:(663d.com)三只驸马一台戏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