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春日城在付出了7个路灯、5段围墙、2两牛车以及井尻府上的所有门板作为代价之后,这场“因情而起”的内乱终于平息了下来。井尻又兵卫在动乱结束去见春日康纲时,他的身上就已经只有一条兜裆布还能勉强算作一件衣服。至于披在他身上的其他东西,只能算作破布条了。
“毁坏的东西多少钱,报个数,我赔就是了!”换回了男装的宝儿依然还在气头上,他盘着腿坐在康纲的对面,歪着小脖不忿地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康纲强调道:“这关乎我春日城的士气!”
“我说老爹,你都打算卖女求荣了,还谈什么士气呀?”
“混账!”康纲难得地发了一次火,指着宝儿的鼻子便骂道:“哪个混蛋说老夫要卖女求荣的?你说!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说着,康纲就拿着扇子准备动手去敲宝儿的脑袋。
“秋豆麻袋!”宝儿立即伸出右手,阻止了康纲的行动,并问他:“真的不卖?”
康纲摇摇头,郑重的对宝儿说:“粉身碎骨都不卖!”
“此话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这时,两个眼睛依然红彤彤的廉酱也走了进来,她直接无视了跪坐在一旁,浑身破布的又兵卫,来到康纲面前请安。
“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随我出去走走罢。至于又兵卫你……”康纲看了看一身破布的又兵卫,吩咐他:“赶快回去换一身衣服吧,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哈咿!”
又兵卫恭敬拜别之后,便退出了这里。
父女三人离开天守阁一路无话,顺着石径一路来到春日城最高的望楼上。康纲望着眼前被他春日家世代守护的家园,不禁感慨道:“阿廉,结……衣,吾……老夫心意已决!”
与神色轻松的宝儿不同,廉酱在听到康纲此话时,心里突然一紧。
可紧接着,康纲便继续说道:“大藏井高虎所提婚姻之事,就此作罢!”
“诶?”
“再怎么逢迎讨好也罢,反正在几百年后的时代,春日国也不复存在了。那么,不如不去搞什么蝇营狗苟的钻营和小聪明,真真正正的率性活上一遭!”
“可是……”
康纲没有理会廉酱的“可是”,继续说道:“不单是因为你,越谷家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廉酱点头,因为彦藏和仪助就是被灭门的越谷家幸存家臣。
康纲长叹一声,感慨道:“被花言巧语所骗,虽然没有流血就开城投降了。却在其后仍为大藏井高虎苦苦相逼,最后……城主、家臣,还有其子嗣们,都被高虎下令处斩了……我们春日国虽是小国,但老夫也要让大藏井高虎那个混蛋见识一下小国的气节!”
“不要紧吗?”廉酱也追问父亲:“这样不会引起战争吗?”
“这种事情,就轮不到廉酱你来担心了。”站在廉酱身边的宝儿,端着肩膀自信满满的说道:“春日国可是有一个令鼎鼎大名的三好家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在此的哦!”
康纲则带着他对故去亲人的所有缅怀,走到宝儿和廉酱的中间,并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战争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去处理就好。已经失去了夫人和儿子的老夫,再也不想失去唯一的女儿,还有……”康纲将目光投向同样微笑着的宝儿脸上,说:“还有一个天照大神赐予老夫的剑圣儿子!”
“喂喂,老爹!咱们可是讲好了的,我不是你亲儿子呀!”
“嗨呀,嗨呀,我的剑圣大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中年丧子的老人家,假装老夫几天的亲儿子不行吗?”
“哎……”宝儿也是笑着摇了摇,还装作无奈的样子说:“真拿你没办法呢……”
而一旁的廉酱见到宝儿这幅样子时,也终于喜笑颜开,将心中之烦闷一扫而空。她还指着宝儿笑道:“欧尼酱你的样子,还真的很像信之介呢!”
“说起信之介……”康纲用手中的扇子猛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满脸庆幸的表情说:“说到底,还真多亏了野原广志先生的一席话,才让老夫大彻大悟的。看来老夫有必要去亲自登门谢过人家才行呀。”
“那老爹你可要抓紧了!说不定人家这几天就要会去了呢!”
“回去?哦!”康纲这才明白何为“回去”。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去吧,说不定还能混上一顿晚饭也说不定呢。”
康纲也被宝儿说动,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此时。不过在他们动身之前,康纲却突然问宝儿:“结……算了,还是继续叫你十郎罢!十郎,老夫问你,你有没有兴趣治理一个国……”
“你想都别想,老爹!”宝儿出言打断了康纲的话语,他又问道:“我对所谓的权利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要我想,多大的官未来我都能唾手可得,只可惜我一个人闲云野鹤惯了。所以老爹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让春日国在未来拥有个女领主,或者招个狂霸赘婿呢?”
“女领主?”康纲转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接着又问:“那狂霸赘婿……赘婿老夫也懂,可何为狂霸?何等赘婿才算狂霸呢?”
宝儿瞬间便陷入了沉默,话说他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他在说赘婿时就非得鬼使神差的随口脱出“狂霸”二字呢?宝儿只感觉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以后,整个人的逼格都降了好大一块。所以……
“抱歉,老爹,刚才我说的什么‘赘婿’,请权当我放屁即可……”
“所以?”康纲又问。
“所以,我觉得吧,女领主这个事情值得考虑一下。”
康纲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说阿廉一辈子都不能嫁人了吗?”
廉酱也当即表态道:“只要能守护住春日国,儿女宁愿一生不再婚嫁!”
“阿廉!”
“父亲!”
就在相互感动的父女二人准备相拥而泣之时,宝儿却不合时宜的横叉了一杠子。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发烧把自己烧傻了?”
“纳尼?”父女二人同时问道。
“当女领主和终生不嫁有毛线的关系呀?”
“啊喏……”康纲突然插嘴问道:“毛线又是何物?”
“这不重要!请不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修辞!”宝儿这才解释道:“想那泰西之地的不列颠王国,人家的女王就是既坐王位,又生孩子的嘛,完全不耽误呀!至于女王的夫君,给一个摄政随便当当就好了呀,难道还怕摄政一家子篡权不成?
如果怕,那莫不如找个家里没人的男人和廉酱结婚不就成了?到时候多生几个男孩纸,老大继承老妈的春日国,老二继承老爸的武士爵位,老三直接去吃屎,这多简单啊!”
说完,宝儿又将目光投向了廉酱,还明知故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呀,我的妹妹?”
被宝儿说到心坎里的廉酱,小脸“腾”的一下就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而在他身旁的亲爹康纲则是满面红光,且在廉酱面前故意喃喃自语道:“嗯!老夫看井尻又兵卫那小子就不错!”
宝儿则在一旁唱反调道:“我看这小子不行,这人的性格太欠揍了,一点也不爽利。有什么话从来都不肯直言,常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算打出来也是言不由衷的臭屁……”
康纲当然知道宝儿葫芦里卖的药,于是也跟着附和道:“十郎你说的对,为父必须要换人才行!”
“不要!”
廉酱在这一句“不要”脱口而出之后,才知道自己上了眼前这对临时父子的流氓当了。廉酱从他们的脸上很轻易地就读出了“骗你的”三个字。所以说,三人很快就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但宝儿也指出又兵卫性格看似稳重,可一旦放在婚嫁这等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上,就不那么靠谱了。
所以……
“得熬一熬他!”
“老夫也是这么认为!那阿廉你呢?”
“女儿复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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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