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倭寇们的确很会挑时间,因为每天傍晚时分都是宁波港最忙碌的时候,已经忙碌了一天的商人们则正准备返家,还没有卸完货的海商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卸货。等待接货的牛车或马车也在码头外排起长队。如果没有来袭的“倭寇”这就是一个平常且充实的傍晚而已。
“快看!”
江厦码头上,一个商人借着夕阳的余晖,一指远处缓缓腾起的烟柱,大吼一声:“有狼烟,江防起狼烟了!”
码头上的众人循着商人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被吓得亡魂大冒,就连码头都陷入了一阵慌乱当中。
不过,码头上慌乱归慌乱,负责守备港口的士兵们却不忘职责,立即点燃了烽火。而且这帮士兵怕宁波城里的人,竟一次点燃了两堆发烟的薪柴,霎时间两道丈余粗的浓烟瞬间便腾空而起。
宁波备倭司和守备部队一看这两道烟柱,也随之大惊失色,因为同时腾起两道烟柱,就意味着来犯之敌数多于500人而少于2000人。这也算码头上的士兵误打误撞的办了一件对事儿。
不过宁波城已经有5年没发生过倭寇袭城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次又来得如此突然,并不像往常一般会提前一两天就收到消息。所以宁波备倭司突然面对来犯的至少500名倭寇,一时间竟然乱了阵脚。
“快动起来,所有人快快着甲,拿上武器随本将赶往江厦码头!”
如果以一般的思路去判断,备倭司的主官将士兵派往码头的确没错,这样就能赶在倭寇登岸前将他们阻却在船上或是滩涂上动弹不得。
只可惜这群所谓的“倭寇”里还有该死的带路党,当他们发现沿岸的烽燧燃起烽火之后,立即改变登岸地点,改从距离码头尚有六七里的一处村落的鱼码头登岸。同时,三艘载满了海盗沙船继续沿甬江逆流而上,准备前去拦截不久后可能准备逃跑的海船。
上岸的700多名海盗甚至没有理会这个不大的渔村,径直的从村中穿过,直奔宁波城而去。因为船在甬江中属于逆流而行,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可当这群倭寇弃船改用步行之后,行进的速度竟然比他们在船上还要快上许多。
渐渐地,备倭司和宁波守备的士兵们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远处三四只沙船远远停驻于江心久久不肯靠岸,而其他船只却迟迟未能现身。这时,一个家住附近的宁波本地士兵突然提醒主将,告诉他在距离码头下游七八里的地方还有个小小的码头,他怀疑倭寇会不会是在那里登陆了。
“糟了!”
主将准备驰兵赶回码头与宁波城之间的岔道口,却不想倭寇们竟先他一步抵达了岔路,并一路朝码头杀来。这一下,码头上的3000多个士兵一下就被倭寇们逼上了绝路。
虽然当年淮阴侯韩信的确做过临河列阵,背水向敌的战法,最后还置之死地而后生,仅凭一万军马便硬生生杀穿了赵军的20万大军。可宁波的主官不是韩信,其手下之兵也不如汉军。当这3000多人被倭寇截住前路之后,竟被人家以少打多,多数士兵除了掉头往码头跑之外,连一点儿反抗的意愿都没有。
假倭寇一见这情景,着实也愣住了。他们以为不论是备倭司或者守军,怎么也得象征性的抵挡两下之后再跑。哪想这帮人竟然连装都不打算装,撒开丫子跑的平民还快,在逃跑的途中可谓人挡杀人,比真倭都狠!
宁波备倭参将见此情形,只得惨呼一声:“大势已去。”不过作为参将守土有责,即便他手下的兵都跑了,但他却不能跑。一旦他跑了,过后朝廷算账时定会判他一个满门抄斩。可一旦他在战阵上被斩,即便宁波城破,他也会被认为是以身殉国,他的子孙也能得朝廷萌荫,富贵一世。于是乎……
参将的亲卫趁其不注意,一刀鞘就敲在了参将的后脖子上。参将只感觉眼前一黑,在失去知觉之前愤恨地瞅向他的亲卫!
“我艸你们大爷……”
接着参将便一头栽了下去。亲卫们一见得手,扛起他们的主官也拼了命的往码头方向逃去。这一下,本想以身殉国的参将真可能被满门抄斩了。
码头上,商人们见离开还不到一刻钟的守军军士们竟然又折返回来,最初他们还以为这仅仅是一次误报。可当他们见到本该守土的守军竟丢盔弃甲的,没了命似的往码头这边跑来的时候,所有人便已经知晓,他们已经指望不上这群无胆的守军了。
“前些日子人少也是跑,今天人多也是逃跑,宁波城今日的这场劫数算是过不去咯……”
“愣着等死吗?还不赶紧开船跑!”
一个商人一把薅住还在发牢骚的水手死命的往他们的小船方向跑去。而在他们的身后,砍杀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些守军甚至不惜撞倒路人也要逃命,于是乎这次“倭乱”的第一批受害者在没见到倭寇之前,就已经死于了乱军的脚下。
另一边,锦衣卫驻宁波百户所的109名锦衣卫也悉数赶到(另有3个人被宝儿打废了)。结果没成想,当锦衣卫们抵达江厦码头时,第一看看到的不是倭寇,而是倭寇吓破胆的守军们。
“宁波参将费悟何在?”
锦衣卫百户冲着逃兵们喊道,不管显然逃兵此时根本没空搭理这群往日里的杀神。但杀神毕竟还是杀神,特别是地方的锦衣卫还有督战的职能时。
“所有锦衣卫听令,见阵前擅逃者,就地格杀!”
说着,百户亲自动手抽刀便砍下了迎面撞来的一个逃兵人头。没了脑袋的逃兵又往前跑了两步,这才倒在了百户的身旁。百户也去理会被溅了一身的血点子,和身边的一众锦衣卫们又连砍了几十人,这才硬生生的杀停了逃兵们。
但被倭寇吓坏了的逃兵当中,还是有狠人的,其中一个一指锦衣卫,大吼道:“他们人少,冲上去剁……”
“剁什么?”
“噗!”
那狠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锦衣卫中的一个旗总一刀捅了个对穿。
“内斗内行,外战外行,还真有你们的啊!”
锦衣卫旗总抽出带血的雁翎刀,并用它拍着身前几个逃兵的脸。这时,逃兵们终于想起了往日被锦衣卫所支配的恐惧,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更有不堪者被当场就吓尿了。
“你们这群王八蛋,马上掉头去和倭寇拼命!”锦衣卫百户手持长刀,指着逃兵们骂道:“我不管你们冲上去是不是送死,但我可以保证你们若再敢退后一步,朝廷定会去灭你满门!不,也许不用等朝廷出手,倭寇就能屠光整个宁波城。是自己上去和倭寇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连累你一家老小下地狱,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所以,我,宁波锦衣卫守备百户卢剑星今日誓与诸位同生共死!”
……
今日份更新,短小无力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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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