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往往是经不住考验的。
这就好像为了房子,有的夫妻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反目成仇。
在高弦看来,眼前香江社会的群魔乱舞,就是被前所未有的利益大冲击闹出来的,而且几乎找不到具备可执行性的解决方案,唯有让潮起潮落的客观规律去冲刷一切,给人们的记忆刻上一刀教训。
高弦年纪尚轻,热血犹存,随之对周边这些失去合理性的情景,感觉不舒服。
好在,适时而来的喜讯,让高弦精神一振。
一九七二年四月十一日,中国乒乓球队应米国乒乓球队邀请,回访美国,并参观了底特律的工业基地,还游览了迪士尼乐园。
礼尚往来的乒乓外交,顿时成了一个文化交流推动正治发展的重要经典范例。
与此同时,乒乓球运动在米国更大范围地成为一种高关注度的潮流。
而街机《乓》在试水性质地落户到米国的酒吧后,迅速成为爆款,不但帮酒吧大幅度提升了人气,甚至还因为吃币太多“撑”着了,导致短暂地停止服务。
周文耀在电报里提到一个统计数字,那二十台用作试水的街机《乓》,平均每台每天能带来三四十美元的收入。
由此不难看出,街机《乓》有多受欢迎了。
于是,香江财经媒体很快注意到,环宇电子在香江的工厂大厦,突然通宵达旦地忙碌起来,更有一趟趟的货车,将产品直接送到启德机场,空运至米国。
一开始,记者们远远地从产品包装箱大小判断,里面装的是电视机。
不过,这个结论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为,众所周知,环宇电子的电视机生产基地在星加坡,香江这边的工厂大厦,原本是用来生产计算器的。
很快,环宇电子答疑解惑道:“那是尚华文化提供创意、环宇电子负责生产的街机。”
这个答案,让更多的人迷惑不解,街机是什么东西?
环宇电子和尚华文化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实在懒得做更细致的解释,最后按照高弦的指示,单独调整了两台街机《乓》的投币装置,然后分别放到了金东超市。
如此一来,大家终于明白,街机是什么东西了!话说,这东西真好玩啊。
每天,街机《乓》前面,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体验在米国那边开始流行的电子游戏。
有人看到了这个商机,于是联系尚华文化和环宇电子,想问问能不能买一台,结果,得到的答案,让人失望。
街机《乓》的售价是两千五百美元,换算成港元的话,就差不多达到一万五千了,在现阶段的香江,其盈利能力有待观察。
而且,街机《乓》的售价,在香江这个自由港,也暂时看不到优惠的可能。
毕竟,来自米国的订单如雪片一般,环宇电子的香江工厂连轴转,前前后后地才陆续发出去两千台。相比之下,香江市场的优先级不言自明。
简而言之,环宇电子和尚华文化,又挖掘到了一个财源,当然先从含金量最多的那一部分下手了。
这个消息,看得很多人羡慕不已的同时,牛奶公司里的守旧派,以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怡和,都开始着急了。
周希年的牛奶公司新股发行计划,被不动声色的高弦,拖延得寸步难行。
本来,周希年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旨在稀释金东手中牛奶公司股权的新股发行计划,可能会遭到高弦的阻挠,但高弦要付出损害其他股东利益的代价。
可问题是,高弦这边总是有利好消息出现,搞得牛奶公司股票的持有者,纷纷地放下了矜持。
周希年估计,这段时间里,金东和高弦手里的牛奶公司股票,恐怕已经从那次董事会上所披露的百分之二十一,逼近百分之三十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希年别无选择地必须找高弦做最后的摊牌了。
如果新股发行计划通过,那周希年还有希望争上一争;否则的话,他必然在稍后的牛奶公司年度股东大会上黯然下台。
于是,开会的时候,周希年直奔主题道:“高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发行新股的计划,别再用各种借口拖延了,请直接表明你的态度,赞成还是反对?”
“周爵士,我想你是误会了。”高弦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让部下评估牛奶公司新股发行计划的可行性。”
“既然周爵士如此关注牛奶公司的新股发行计划,那我就说一下评估结果吧。”
“牛奶公司发行新股,不是不可以,但时机不好掌握。”
“周爵士,您看,发行新股,最少也得准备个十天半个月吧,可这样一来,发行时间就是五月份了。”
“要知道,五月份的证券市场,只有一个明星,那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第一家挂牌上市的银行——恒盛银行。”
“据我所知,股市对恒盛银行的股票极其看好。”
“这次,将会公开发售的恒盛银行股票,有一百万股,虽然面值只有十元,但发行价却是十倍的一百元,而且目前的超额认购,已经将近了二十倍。”
“完全可以预见到,恒盛银行的挂牌上市,将会对股市形成一次大规模抽水。如果牛奶公司赶在这个时候发行新股,前景不容乐观,我们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六月份,我们还要忙着年度股东大会,也不适合发行新股,不如等到下半年再说吧。”
听着高弦侃侃而谈地给出天经地义的拖延结论,周希年顿时哑口无言。
牛奶公司总经理柯伦恼羞成怒道:“高先生的这个分析,可真冠冕堂皇。”
李若希反唇相讥道:“你是真的孤陋寡闻,还是假装糊涂,高先生和高益公司,在中环金融圈的权威口碑,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候,周希年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声下气道:“高先生,大家都是华人,为了金东和牛奶公司之间的零售业务、食品业务竞争,至于如此苦苦相逼么?”
胜券在握的高弦,微微一笑,对双方的秘书、会议记录等工作人员吩咐道:“我和周爵士说几句贴己话,麻烦大家先回避一下。”
不得不说,高弦在牛奶公司的权威与日俱增,周希年那边的人没有任何请示,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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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