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宅邸占地有一公顷，一座颇有气势的三层高维多利亚式洋楼，如今塞满了亲戚。
姓方的本家亲戚，姓朱的本家姻亲，姓赵的娘家亲戚，姓周的娘家姻亲，等等。
经商的逃难的，总之有不少都来尚海了，不少人干脆就厚着脸皮住在方家。
方磊方坚石辈分虽然不大，但家里情况简单，方家祖辈也就住了进来，这过年了大家也都来了。
林林总总的上百号人，那个热闹啊，乱得头痛。
方清沁有时候感觉，她父母离开各自的老家，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亲戚们的夫人姨太太们不管其它，拉着方清沁闲话股票心得。
赵浩然又不是她们儿子，她们有她们的小家，自然要为小家多打算些。
她们没什么投资的东西，也就股票最适合。
每天去坐坐，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钱就自己飞进口袋里面了，哪还有比这更清闲的了。
而那心得都是方清沁听来的，在江淑湄教导吕燕儿的时候。
吕燕儿赚得盆满钵满，她们也赚得不少，在外面格外有面子，对方清沁也格外上心。
方清沁今天却有些烦躁，因为意识到她如果离开江淑湄，再没有股票情报，那这些亲戚也就不会围着她转了。
如果害她们亏钱，正面指桑骂槐不说，背后少不了谩骂指责。
好不容易应付到午餐，一大家子人，在大厅偏厅分十席坐下。
方老爷子说两句，方磊这个地主说两句，也就开席了。
方清沁打量她的席间诸位，猛然意识到她坐的是媳妇席的主位，这里都是嫁到外姓人家的女儿。
她终于意识到，家里人都认为，她已经嫁人了。
而冷眼旁观，这里有的人带着夫婿，有的人没带，有的人带着孩子。
有几个恐怕是跟夫婿处的不好，所以夫婿就不来了，却装着丈夫很疼她们的样子。
甚至还有是被大妇给拒绝了，只能独自回来聚会，却装着丈夫真有应酬的样子。
而在他们眼里，她恐怕也是不得宠的妾，所以一个人回来。
他们当面不会说，但回去以后，床头夜话少不了嘲笑她。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是不讨喜。
又或者，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只是个妾，被大妇管得死死的。
为了富足的生活忍一时之气当妾，还是为了一时的面子当妻。
确实像山崎说的，如果她要另外找个丈夫，需要考虑好了，丈夫的将来。
……
另一边，冷芬芳穿红戴彩的出嫁了，在林氏别墅附近的一座小别墅，送给她的冷氏别墅。
叩拜丈夫山崎与大妇德洛丽丝，敬茶收礼，丈夫是一箱钞票，大妇是房契。
珠宝首饰有了，是山黛送的，算是她们贺礼，也是看戏的戏票。
然后向江淑湄、露西娜·米洛、伊娃、玛莎，林彩云，一一行礼，也获得一箱钞票。
大家集资，一人一份，不多不少，不喧宾夺主。
诸人都感觉好笑，但实在没什么送的，还是钞票实在。
200万英镑做本金，说好作为手枪队的军费，林彩云也没有眼红。
……
午餐后，诸女嬉笑着撤了，继续去戏院，也把冷杰这个灯泡带走当司机。
闲杂人等收拾好屋子，随后也撤了。
山崎无语，这些家伙太坏了，大白天的把窗帘都拉上，留他和冷芬芳两个人在房间。
“郎君在想什么？”冷芬芳凑了过来，盛装之下更是甜美几分。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山崎随口道，同时牵住她的手请她坐下。
“这还要想吗？”
“呵，确实不用了。”
“不过，郎君，妾身这身上……”
冷芬芳语气沉重的解开衣服，本该完美的身体上却有触目惊心的伤口。
有鞭伤，刀砍伤，烟头烫伤，还有咬伤，以及割去整块皮肉的刺字伤。
山崎轻抚伤口，“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而这些伤口都正说明你的坚强，以后会好的，我曾经有个妾，比你伤得还厉害，最后也治好了。”
“我听说过，所以才决定嫁给郎君。”冷芬芳含泪轻笑，“郎君果然是非常人。”
“如果你渡不过去，那就慢慢说给我听，我帮你渡过去，如果不想说，那就忘了吧，总之，你现在是我的人，要听我的话。”
“嗯。”
……
下午，罗家姐妹就回来了，去了戏院报到。
她们不想留在家里对着她们狠心的父亲，还有姨娘们及她们生的兄弟姐妹，完全感觉不到亲情。
对于父亲所说，让她们两个伺候山崎，她们也觉得蛮好，起码她们姐妹是在一起的。
傍晚前，崔烟烟带着酒楼伙计们把酒席送去了戏院，也留下了。
崔烟烟也听父母说，没意见，嫁就嫁吧，嫁谁也是嫁。
……
晚上，方家。
吃过晚餐，一家人继续喝茶聊天，准备晚上的牌局。
虽然亲戚们相留，但方清沁还是决定回去，这里太乱了。
吵了一天，头痛。
等她辞别出门，在门口碰到了赵浩然。
“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不理我？”
“表哥，我累了。”
“你还不想离开他吗？我知道，他对你并不好，他今天纳妾，表妹你不明白什么是妾吗？说到底就是个物件而已。”
“我明白，表哥，不要说了，我都明白。”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如果是钱，我们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够安稳生活了。”
“我要回去了。”
“表妹！”
“请不要逼我。”
“那让我送你吧，这里是公共租界外围，出了别墅区，有一段路治安不太好。”
“不用了，我有车，带着你不方便。”
“也是，好吧，我送你上车总可以吧。”
“当然。”
……
第二天，上午。
山崎搂着冷芬芳谈心的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是山黛，她避嫌没进门，只是憋着笑故作严肃的大叫，“老哥，别再卿卿我我的渡蜜月了，快起来，方清沁失踪了。”
对她来说，方清沁死不死都没关系，能给她个借口踹新房的门，是件有趣的事情。
……
片刻之后，山崎出来了，“怎么回事？”
“我们昨天约好一起吃早饭，然后去戏院，不过吃过早饭后，也没发现方清沁过来，崔烟烟去她别墅找她，发现她不在，然后发现她昨天晚上就没回来，然后打电话去方家，他们确定她昨天晚上就走了。”
山黛说的很快，山崎听得头大，琢磨后才明白情况。
“要我帮忙吗？”
“不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剩下来就是送来要求谈判的信，如果没猜错，会在华界，让我单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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