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禅师向宋妧一个佛揖:
“这位贵客,贫僧……有失远迎!”
宋妧福了福身:“禅师客气了!”
宋妧压下心中的惊诧,跟着赵谨走向屋子东侧靠窗的小几前,宋妧和赵谨依礼跪坐于小几前,若虚禅师则是盘膝而坐,一手拎起左手边小炉子上的提梁铜壶,为早已备好的茶壶注水,一时间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水流注下的声音。
尽管宋妧十分想问,宋易是不是和这禅师有什么关联?
他到底在哪,他……是不是还活着。
可无论是宋二夫人的启蒙教育,还是赵谨对她多年的教养,到底让她……耐着性子等着,一言不发,神色间一丝异样也无。
好像……是她陪着赵谨前来拜访高僧。
若虚禅师瞧了她几眼,暗自向赵谨点了点头,那意思似在说:好小子,这眼光真不错!
赵谨也不说话,端起若虚禅师推到他面前的茶碗,轻轻的吹着热气,只轻轻上扬的唇角透露出一丝得意:他看中的人定是错不了!
若虚禅师将茶碗推到宋妧面前:“女施主,请!”
宋妧礼仪一丝不错的,端茶,吹热气,轻抿了一口,又缓缓的放下茶碗,茶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就这样安稳的落于小几之上。
倒显得她心思平静无波一样。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只有宋妧自己知道,她疯狂的想问心中的问题。
若虚禅师再一次对宋妧刮目相看,他知晓她的困惑和所求,遂也就不再拖延:
“女施主所求……”
宋妧抬起头来,看向若虚禅师:“禅师……”
若虚禅师转头看向赵谨,赵谨会意的就要起身,宋妧转瞬间就明白了,这禅师似要说话了,在清理不相干的人,她出手拉住了赵谨的衣袖:“谨哥哥,你不必离开。”
若虚禅师也是一怔,目光来回在二人神上扫了几圈后,对宋妧说:
“女施主,你的前世今生……也许即在今日。”
宋妧一顿,他的意思是……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吗?赵谨也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他再次要起身,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阿钰,我在外面等你!”
宋妧见此,也不再迟疑,下定了决心再次拉住了赵谨的手臂:
“谨哥哥,我的前世今生……你都可以知晓!”
赵谨本来已经起了一半的身子,被她的话惊的一顿,他半弯着腰,认真的询问:
“阿钰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你若是不想……”
“不!谨哥哥坐下来就是。”
赵谨侧过头看向若虚禅师,他亦向赵谨点了点头,赵谨见此便再次跪坐于小几前。
他亦想知道她的前世……和与他的今生。
宋妧声音中带了丝丝的急切:“禅师,阿易何在?”
“女施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真的已经……已经……”宋妧鼻头酸涩,怎么样也说不出‘死了’二字。
“女施主只说中了一半,确切的说,他只是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宋妧强忍苦涩,接着问道:“禅师,哪里是他该去的地方?”
“女施主不明白吗?”
宋妧有些疑惑:“我……”
“女施主,正所谓一命还一命。你前世以己之身,为他破了必死之局,现在他来还你一命……再正常不过!”
宋妧想起了她前世的大哥,那个一心护着她,帮她,教她做人做生意的大哥。
而这一世的宋易,亦是用自己的性命,为她开辟出一片光明。
两世,她都欠了哥哥的。
思及此,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真的都是他吗?”
若虚禅师点了点头,赵谨也很意外,原来那个春节,她于长右山上的醉酒之言,竟是真的!
“禅师,我对不起他,两世他都一心待我,而我却……”
“女施主不也是一样以诚相待吗?”
“可是……”
“前世你为他舍了性命的情义甚重,他必是要偿还的。”
“怎么就重了?前世,没有大哥,我早就不知死在哪个歹人的手里的,没有大哥,我哪会做什么生意,没有大哥……”
“女施主,你前世已经用你的本事,让他能够迅速崛起,你并未亏欠他什么。”
宋妧听到这里,听懂了,自己和宋易的因果已经结束了……
而这样的结局,她难以接受,她欠了哥哥的命啊!
“禅师,我与他还能相见吗?”
“女施主,想见即可见,不想即是……因果到此为止。”
若虚禅师的意思即是:你若以为能相见,那这一世便是你宋妧欠了他的命,下一世也就是千年之后也就是她所谓的前世,她要还他一命。
如若不想再见,那便是宋易在这一世,还她一命,二人即了结因果,从此陌路!
宋妧何等聪慧,她听明白了若虚禅师的话,眼泪终于扑簌簌的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她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赵谨的手臂,低声的哭了起来。
赵谨坐在一旁,看得无比心疼,他不曾想她竟然是这样的命数。
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开解她。可是……有些苦难,终是需要她自己来渡。
若虚禅师看她的伤心难过,感触颇深,觉得:这事上的缘,竟如此奇妙,就比如面前的二人:
“女施主,这便是命数,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宋妧强忍悲痛,哽咽着说道:“禅师,阿易没了性命,怎就是好事了?”
“这一世,能与你并称双子的,只一人尔!”
宋妧一怔,她瞧向了身边的赵谨:“是……谨哥哥?”
“他才是那个能与你并称双子的,天命所归之人。”
“而你的哥哥,他占了虚无的双子位,即是替身位,注定要为你挡灾而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还你一命!”
“否则……”
“如何?”
“你们的因果则生生世世,不能割断。”
宋妧带着浓浓的哭音问着:“为什么要割断?为什么?”
“因为……下一世的他,若想幸福终老,只有如此!于你不是好事,于他则是解脱。”
宋妧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伤的情绪,悲切的哭了起来。
若虚禅师也起了身,意要把这空间留给他们二人,临行前说道:
“若能得一位终老,已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再多……便是奢求!”
“珍惜眼前吧。”
“谨儿,大殿可立长生位,你们……看着办吧。”
赵谨起身向若虚禅师打了个佛揖,若虚禅师同样回了一礼后转身离去,他已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已心如止水,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天机,因为……他觉得宋妧这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却要为这天下苍生,背负如此之重的伤痛。
哎!终是太苦了些。
待得若虚禅师走后,赵谨把宋妧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只任由她哭着。
总要让她把心中的苦闷都释放出来……
她一只手挂在他的脖颈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大声痛哭,情绪已经完全崩溃,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阿钰,大家也只是怕你……一时受不了,所以想瞒得一时是一时。”
宋妧用力抓着赵谨的衣襟:
“阿易对不起!”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谋划不周,我冲动,我自以为是,我……”
赵谨轻抚她的背安慰着:“阿钰……你不必如此自责!”
宋妧爬了起来,抬起头,满脸尽是眼泪的看着赵谨:
“谨哥哥,你替阿易骂我几句吧,都是我的错!”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的性命!”
赵谨捧着她的脸,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阿钰,人这一辈子的谋划哪能次次都成的?”
宋妧仍然眼泪不断:“可我这一次的失败……代价太大了。”
“这哪是你的谋划?这分明是常治的谋划,确切的说是关二公子的谋划。”
“于常治这个当主子的来说,已经是始料未及了,宋易因此……”被杀。
“也属情理之中。”
宋妧一头扎进赵谨的肩窝里,哭着念叨:
“爹娘半生只得他这一子,他因我而去,我要如何同爹娘交待?”
“他走的痛快,让我后半生该怎么活下去?”
这是要她日日自责,痛苦不堪吗?
“阿钰,那你可有想过,你前世为救他没了性命,他这个当哥哥的,又该怎么活下去?”
“我……”
“谨哥哥,我不能看着他去死,不能!我并不想丢下他……”
“阿钰,你若不丢下他,你如何能到我身边来?”
“难道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在这世间熬着吗?”
宋妧顿时陷入了沉思……好久不曾言语。
赵谨就这样陪着她静默无声,见她呆呆的,就拉着她起身,轻声的说道:
“要去立个长生牌位吗?”
宋妧回过神来,重重的点了点头,二人相携到了大殿之上,一个小沙弥递了一个长生牌位给她后,就退了出去。宋妧抽出身上的短剑,为宋易刻了一个长生牌位。只是……
名字却是前世宋妧哥哥的名字。
因为她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宋易生前的话她犹记得,他连死都要秘密的,小心不让外人知晓。
他想用他最后的那一点……神魂,再护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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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