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中军帅台。刘裕神色如常,时不时地环视四周,但他的目光,却是重点集中在前军的那些木甲机关人身上,看着这些杀人机器步步向前,而几千重装步兵则跟随前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还真的是不错的配合啊。”刘穆之微微一笑:“以这些坚固难摧毁的木甲机关人作为远程发射的工具,倒是个新的思路,我看他们这三百部木甲机关人要是全部压上,那差不多相当于五千以上的弓箭手,如果能放手射击不受反击,那甚至可以压制我军的前锋弓箭手了。那燕军最弱的步兵这一块,反而可能会成优势这点。”刘裕平静地说道:“阿寿,老狼,狐狸他们几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苦战恶战打过不知道多少,给几倍,几十倍的敌军围攻,压着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点挑战,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在一边肃立不语的王镇恶:“镇恶,你怎么看?”王镇恶点了点头:“大帅的注意力,恐怕已经不在前锋了。木甲机关人虽然奇妙,但恐怕还不至于构成此战的杀招。”庾悦的眉头一皱:“怎么就不构成杀招了?刚才刘长史也说了,就这几百个木头怪物,就相当于五千弓箭手了,加上敌军正面还有数万步兵呢,不光是这三千,后面还跟着好几万,要是全都押上来轮番攻击,那刘冠军他们真能挡得住吗?”说到这里,他咽了泡口水,开始双手挥舞,比划起来:“再说了,我们之前能用前锋这万余人,打退三万多敌军步兵,不就是靠了弓强箭快,对射起来有巨大优势嘛。现在要是反过来,是我们给敌军压制,那他们冲上来用槊捅矛刺,我们都不好象刚才那样回击的,优劣逆转,真的不是杀招?”王神爱的神色严肃,轻启朱唇:“我也认为庾参军说得有道理,这些木甲怪物,酷似当年在戏马台格斗场上,郗超所控制的那台大力金刚,我可是亲眼见过它的实力,刘车骑,以你的盖世武功,当年打这东西也是如此吃力,还是靠了取巧,打出那大力金刚内部的黑色妖水,然后再以火攻引燃才破了此物,今天这些木甲机关人虽然没那么厉害,但也有几百个,真要是冲上来强攻,以这些怪物的高度,力量,我军前锋的重装步兵只怕也难以抵挡吧。”刘裕微微一笑:“皇后殿下请勿担心,那大力金刚是完全精钢打造,刀枪不入,所以才难以对付,但也正是因此,那东西太过沉重,绝非可以靠普通的机关术能控制,支持那东西运动的,不是这些木甲中的杠杆,连轴,而是那黑色妖水。”王神爱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这点我倒是忽略了。这么说来,这些木甲机关人,没有那大力金刚的威力?即使近身作战,也有办法克制?”刘裕点了点头:“不错,其实就是个大号的战争机械罢了,主要的功能还是远射,要是近战,我相信阿寿他们是有办法对付的。而且此物毕竟是木头做的,并不是纯精钢打造,挡不了我军的百炼宿铁刀,金刚独龙槊,如果真的敢上前作战,管教他有来无回。如果是我来用,那就会停在这五六十步的距离,提供远射支援,压制我方的弓箭手,掩护其步兵攻阵,但这样最多相持,无法破我前锋大阵。所以,镇恶说的杀招并不在此,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庾悦睁大了眼睛:“那么,敌军在正面用这东西,目的何在?他们的杀招,难道就是大帅刚才说的,分出精骑绕到我军阵后攻击?”王镇恶沉声道:“大帅刚才其实一直在看两翼的敌军动向,看的不是车阵一线,而是离车阵几里外的空中。如果属下所料不错的话,您是在看,有没有大批敌骑机动的迹象,是吧。”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此战,我之前多少会猜到敌军可能会用出机关术。现在这些木甲机关人的出现,反而让我松了口气,这东西再玩出花,我们也有办法克制,真正让我警惕的,是甲骑俱装,这才是南燕真正的杀手锏,也是他们对我们最大优势的东西,甲骑的动向,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胡藩:“胡子,你多年一直研究骑兵战法,知晓大队骑兵机动时的状况,在你看来,敌军现在有没有大队骑兵的运动,是往哪个方向?”胡藩正色道:“其实大帅刚才也已经留意到了,左翼那里车阵虽然打得激烈,但是烟尘不高,一看即知是步兵冲击时的模样,而右翼,距车阵外十里左右,却是隐藏有一道黑气浮现于空中,虽然刻意地放慢了速度,显得好像是前面胡骑扬尘时所制造的烟尘,但以我的经验,那可不是一开始攻打右翼的两万多轻骑兵,而是起码有四万余骑的大规模集团,这烟尘,是聚成一团,不是散漫杂乱的,必是大队的精骑!”庾悦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四万?南燕哪来这么多甲骑俱装,不是说只有三万的吗?”胡藩摇了摇头:“可能庾长史对于甲骑俱装还不是太了解,这些人马俱甲的铁骑,有巨大的冲击力,但也因为甲胄过于厚重,极易疲劳,所以只有在冲锋前才会换装,让人马都披上重甲,甚至把甲骑连成一排,以增加冲击的威力,让被冲击的敌军无处可逃,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且马力毕竟有限,让他们这样全副盔甲地跑上十几里路,不用打仗,自己先累死了。”庾悦恍然大悟:“这么说,这些甲骑俱装只有到了攻击位置时,才会换装,才会突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他们新来的时候,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让他们换好了装备来打我们?”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