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来见周天宇穿的是一身常服,身边也没有带任何下人,赵福霖也没有跟来。
饶是这样,周天宇依然显得十分小心谨慎。不仅敞开大门欢迎杨宗谨,就连走路也不会走在杨宗谨的前面。
这份“过分”的小心,给杨宗谨留下深刻的印象。
两人到了正堂,分宾主之礼入座。
周殿臣和周殿青随着进屋,并且把所有的丫鬟和仆人都支开了。
此刻,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杨宗谨看他们早有准备,客气道:“想不到我只是随便的登门造访,却给老堡主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周天宇摆手笑道:“先生客气了,先生能来敝宅,已经令这里蓬荜生辉。”
听到周天宇称呼自己为“先生”,而不是“提刑”,杨宗谨意识到对方恐怕不愿意深谈此次案件的事情。
但杨宗谨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不能半途而废,便道:“老堡主见多识广,确实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相提并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断不会来打扰老堡主的清静。”
周天宇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笑道:“看来先生的确是有事情才来的,但讲无妨,老夫能够帮到的部分,一定会帮的。”
这话里面虽然有客气的成分,杨宗谨却不介意顺杆爬,趁机道:“在下十分好奇燕荒城的家传宝物到底是一样什么宝贝,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只听说老堡主久在江湖,见多识广,特地前来询问。”
周殿臣和周殿青兄妹俩听了,对视一眼,都认为父亲会顾左而言他,把这件事情轻飘飘的揭过去。
没想到,周天宇却道:“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拿一样东西。我想你看过之后,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起身离开。
周家兄妹下巴都快惊掉了。
刚才父亲说的话,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出一刻钟,周天宇就拿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放在杨宗谨面前的凳子上,还主动把开口朝着自己的方向,打开了。
再一层层的揭开绸缎。
只见小小的木匣子里,放着一个青铜制成的令牌。这和杨宗谨在影视上看到的令牌区别不大,唯一的不同是材质,纯粹是青铜制作。再就是前后写着甲骨文,但是字迹有些模糊,分不清楚。
最容易看清楚的反而是令牌顶端的雕塑,竟然是老鼠的造型。
再看令牌是用上等绸缎包裹好,里三层外三层,显得十分珍贵。
“这好像是令牌,但似乎并不是通常所见的腰牌。”杨宗谨看了又看,始终没敢伸手去摸,生怕给这件玩意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
见到杨宗谨这样,周天宇会心一笑,介绍道:“此乃荆襄之地西南的施州卫古国流传下来的东西,距今有两千年历史。”
“距今两千年历史?”杨宗谨瞪大了眼睛,“殷商时期的东西!”
周天宇认真的点了点头。
杨宗谨这才明白,为什么用的是青铜制造而成。原来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地上铁器还没有诞生,而青铜器大行其道的时候。
看到这么古意盎然的令牌,杨宗谨感觉自己的脉搏都被触动了。思绪飞到遥远的殷商时期,那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呢?
真的很好奇!
“咳咳……”周天宇轻咳几声。
杨宗谨这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
他立马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这块令牌和燕荒城手里的令牌是否一模一样?还是说有真有假!”
周天宇道:“坦白来说,我并不知道燕荒城手里的令牌模样。但是我们可以进行合理的推测,因为令牌是根据十二生肖雕刻。也就是说,这块令牌一共有十二面,而我这里只是其中的一面。”
“这么多!”杨宗谨失声道。
“我知道的内容只有这一些了,剩下来的要靠您自己去追查。”说完,周天宇把木盒往杨宗谨面前推了推。
杨宗谨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问道:“这个要给我?”
周天宇点头道:“既然事情因此而起,就该因此结束。大人拿着这面令牌,好好的查清楚案子,还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杨宗谨本能的推回:“我并非贪心之人,这种东西还是留在主人家。再者,在下并不会武功,恐怕没有能力保护它。”
“保护方面,你不用担心。稍后我会让自己一双不成器的儿女保护你,直到是这件案子彻底查清楚为止。”
“啊!”杨宗谨下意识的看向周家兄妹,却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周天宇又把木盒推了过来。
杨宗谨虽然不知道老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杨宗谨还是忍不住收下。
“请到偏厅用茶,等我交代他们几声,就和你一同离开。”周天宇客客气气的请杨宗谨暂且回避。
杨宗谨捧着沉甸甸的木盒,站起身来,在仆人的引路下离开了正堂。
他刚一走,周家兄妹就扑了上来,想问父亲一个问题。
但他们还没开口,周天宇就冷冷的说道:“为父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阴沉着脸。
周家兄妹吓得不敢问下去。
最后还是周殿青仗着父亲的疼爱,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重要的宝物送出去,似乎不合适。”说完,缩到周殿臣的身后。
周天宇并没有责怪女儿,而是说出了心里话:“为父也不想送出去,但是形势比人强。王文槐和孟可不过是小字辈,他们的死只是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开刀的第一步。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因这件东西而丧命,为父必须谨慎。”
“话虽如此,这么主动地送出去,似乎显得父亲太懦弱。再者,既然是想转移凶手的目标,为什么还要派我们去保护?”周殿臣紧张的问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父这是在断尾求生啊。你们还小,以后你们就明白为父这么做的苦心。至于派你们出去,其实也是保护你们。将你们置于朝廷的羽翼下,为我周家保存一丝血脉啊。”
周殿臣听到这话,顿时怒目圆睁:“父亲!就算是凶手找上门,咱们也不怕!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拼了,也绝不屈膝。”
“你懂什么!”周天宇一声暴喝,整个屋都在颤抖。
周家兄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完全慑于父亲的威严。
周天宇也知道自己刚才声音太大,长吁一口气。转为和缓地说道:“你们在荆襄一洼池水中得意太久,完全不知道天地的宽广。为父所学,和众多前辈高人相比有算得了什么。更有那人如海上明月,哪管你涛生云灭,他只随星汉在天。”
周家兄妹似乎听懂,又似乎没有听懂。都木讷的看着父亲,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收拾一下行李走吧,保护好那枚令牌。”周天宇难得用温和的口吻吩咐周家兄妹。
周殿臣和周殿青对视一眼,抱拳说了声“是”,然后转身离开。
周天宇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仿佛把他们用心记住一样。
半个时辰后,周家兄妹收拾完毕。
杨宗谨随他们一起离开周家堡。
在临走前,周天宇把杨宗谨单独拉到一边,低声道:“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不可以提前答应。”
杨宗谨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老堡主有话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用尽一切手段达成老堡主的目的。”
这只是杨宗谨单纯觉得周天宇私下说的事情肯定有难度,所以只好用这么一句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周天宇欣慰地笑了笑,感激道:“有大人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接着道:“请大人看在老朽主动提供线索的份上,务必保住我一双儿女的性命。”
“嗯?老堡主会遇到危险!”杨宗谨眼睛一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大人其实心知肚明,因为这件宝物会死不少的人。”周天宇苦笑道,“老夫也只是提前说在前头,免得将来没机会。”
“老堡主有难言之隐,我自然是不好强求。但是危险就在眼前,老堡主为什么不避开呢?”杨宗谨委婉的劝周天宇坦诚一切。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如果大人一定要追问的话,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周天宇话也说的很决绝。
杨宗谨看他手指着石狮子,心里还真的担心他说得出做得到,只好抱了抱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有预感这是最后的一别。
他上了马。
周殿臣问道:“我父亲都和大人说了什么?”
“你父亲说你们兄弟井底之蛙,要我多请一些江南名宿好好的打击一下你们,算是这次保护我的报酬。”杨宗谨撒了不大不小的谎。
“好呀!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周殿臣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杨宗谨哈哈一笑,扬鞭拍马的离开了。
周殿青喊了声:“哥,我们走吧。”也拍马紧跟随杨宗谨,一起离开了。
而周殿臣留在了后面,他心里惴惴不安。其实他知道父亲和杨宗谨说的肯定不是这句话,只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而没有说穿罢了。
他回头瞄了眼送他们远行的父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喜欢我在大宋当提刑请大家收藏:(663d.com)我在大宋当提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