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封信,其实是皇后亲手伪造的。
龙颜震怒,不过顷刻之间。
不是想起了多年前那场惨败,自己输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恼怒于通敌这件事,而是因为那个人竟然是李相。
彼时正是皇上大力扶持李相的时候,眼看着前途远大,一片灿烂之时,李相表面上感激涕零,无数次说过要为皇上肝脑涂地。
就连皇上这么多疑的人,也都相信了,以为君臣亲厚,万世无疑。
谁知对方早就找好了下家!
而且是谋朝篡位的惊天大阴谋!
睡在自己枕边多年的皇后,竟也参与其中!
多年来君臣之间、夫妻之间的信任,竟然就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皇上自负多年的君臣共治,伉俪情深,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好!好!好!”
皇上怒极而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当下也不管匈奴的可汗就站在自己眼前,勃然大怒,形象全无。
“即刻将魏应亡叫来!”
说罢,竟然一脚狠狠地踹在呼延立的肩膀上,将匈奴的天可汗踹倒在地上。
最后一丝虚伪的面纱,就这样被完全扯下来。
两个侍卫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这时便看见半趴在地上的呼延立,便立刻将人拖了出去。
而门口的小太监也十分警醒,慌忙带着魏应亡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不同于皇上的面容狰狞,魏应亡的神情极为平静,声调也是平平的。
此刻她便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着皇上说话。
看见这样的魏应亡,皇上也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就冷静下来。
一张脸上又恢复了一向似笑非笑的模样,只是那双眼比平时更冷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泛着红血丝。
那是怒极之后骤然平静下来的表现。
“你辛苦了,朕今日去你宫里。将来若是诞下皇子,皇后之位便是你的。”
皇上这话说得毫不掩饰,十分坦然,也十分强硬。
完全没有给魏应亡拒绝的余地。
魏应亡的眸光转冷,心里明白,这是皇上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魏应亡和皇后斗个你死我活。
今日这话,不日就会传得满宫皆是。
到时候,皇后和魏应亡之间就只有你死我活之争。
这是皇上在逼着魏应亡,由不得她不斗。
魏应亡没有立刻回答皇上,而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着皇上。
“皇上,君不密则失臣。”
这就是直言劝谏了。
“你是妃子,我是皇帝,何来君臣?”
皇上也一改往日的做派,事关他的江山社稷,便冷硬了许多。
魏应亡仍旧没有退缩,只是淡淡一笑。
“皇上以为,一个妃子能为你赈济灾民吗?一个妃子能为你守护河山吗?”
魏应亡直视着皇上,目光坦荡磊落。
“臣妾二字本就是荒唐。是臣便是臣,是妾便是妾。婉转承欢,绵延子嗣是妾;守护河山,经略国家,是臣。请皇上以国士待我。”
魏应亡带着足够的自信,提出了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敢提出的要求。
国士,国之栋梁。
自古便有许多君王礼贤下士,治理国家的美谈,但那都是针对男子。
对于女子,便只有却辇之德,贤良淑德。
而如今,魏应亡身为一名后妃,竟然断然提出请皇上以国士待她,皇上不得不说是十分吃惊。
甚至觉得就连李相早有反心这事都更容易以常理理解一些。
“荒唐!你是一个女子!”
皇上的脸上再次爬满了恼怒,甚至生气地拍了拍身下的龙椅。
魏应亡却没有再跪下。
“皇上想要我做的事,我都可以做。但请皇上仔细思量,是想要一个妾,还是一个臣。为人臣,为君分忧,为天下苍生除弊,理所应当。为人妾,便不必琢磨那些,只需讨好一人便是。”
魏应亡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有些逼迫皇帝了。
“你以为除了你,就真没有人可以做这事了?”
皇上陡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魏应亡的鼻子骂道,骂完仍然觉得不解气,便狠狠一巴掌抽到魏应亡的脸上,将她整个人打地跌倒在地上。
魏应亡没有躲,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等皇上打完,便平静地站了起来,低眉敛目,没有言语。
皇上看她这个样子,便知她决心已定,一整日的恼怒倏得全部窜了上来。
他猛地掐住了魏应亡的脖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魏应亡。
“你这般倔强,是不是心里早有他人了?”
皇上说完,兀自一甩手,将魏应亡扔到一边,在大殿里懊恼地来回踱步。
“好!好!好!一个个的都来逼朕!是想让朕把你们都杀了是吗?”
魏应亡仍旧低着头,不言语。
皇上只好快步折返回来,满眼杀意地盯着魏应亡。
“是齐璟吗?朕的好儿子?你知不知道他连自己都保不住!明日太子登基,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你为他守身?”
“不然是为皇上守身吗?”
魏应亡幽幽道,一句话,宛如烈火烹油,将皇上的所有愤怒尽数激了出来。
“反了!”
皇上气得怒吼道,一向齐整的衣衫也因为这股巨大的愤怒而变得凌乱,头上的发冠都歪了。
魏应亡再次跪了下来。
“皇上,虽然你不肯以国士待我,但我身为大周的子民,更是平阳侯府的女儿,世代享受的是天子的恩泽,我依然要为皇上分忧。三天之内,皇后必定暴毙而亡,请皇上放心。”
魏应亡这话说得带刺,但却说中了皇上最想要的东西。
暴毙而亡,多么美妙的词。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皇帝的妻子,心里念的却不是皇上,不是天下万民,而是李氏一家的荣华富贵,实在可恶!
已经位极人臣还不够,还要谋朝篡位,其心可诛!
虽然皇上恨不得现在就将皇后,李相满门都抓过来,即刻杀了,但李相树大根深,若没有完全思虑,也不好下手。
可是皇后,却是一天也容不下了!
留着她在宫里做眼线,给家里通风报信吗?
那恐怕,李相还没除,先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魏应亡说的“暴毙而亡”其实是除掉皇后最好的办法,而且这事,必须是魏应亡经手的。
到时候如果李相真的起了疑,皇上还可以杀了魏应亡,堵住李相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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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