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黄脸的刀上涂了麻痹人神经的药物,只要稍微擦破一点皮肤,就可以在顷刻间将人麻翻在地。
这就是魏承平的计谋,他要用十道枷锁将魏应亡牢牢锁在地下密室里,让她永远不得见光,让她乖乖求饶,做只听话的狗。
让她明白自己要害怕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做主!
原先武馆的众人还觉得多此一举,有些不屑,此刻只觉得魏承平实在是英明。
蜡黄脸一刀砍在魏应亡的背上,魏应亡躲闪不及,踉跄着向前一扑,若不是及时用剑支撑住身体,就要真的跌倒在地。
环伺的可都不是吃闲饭的,魏应亡一旦倒地,他们便会像饿虎扑食一样冲过来,将魏应亡砍成一段段的。
但她没有被麻翻。
后背的衣衫破碎,露出一块藤麻的软甲,被蜡黄脸的大刀砍上一个鲜明的印记。
那是今日齐璟非要魏应亡穿上的,没想到刚一进侯府,就立刻发挥了作用。
真是讽刺。
魏应亡沉默地站起来,蹙眉看着蜡黄脸和魏承平眼底的懊恼,心中如暴风雪肆虐,所过之处,处处酷寒。
她不再留有余地,剑刃凌厉迅疾,飞快地与蜡黄脸交手,正在两人胶着之时,魏应亡突然拔下头上发簪,划伤了蜡黄脸的脖颈。
“你……使诈……”
蜡黄脸满脸震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嗯。”
魏应亡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蜡黄脸。
“你也想使诈,可你没那个本事做到。”
说着,她将剑刃向下,直指蜡黄脸的脖颈,“既然你已经躺下了,现在说一句‘姑奶奶我错了’,我便饶你一命。”
“想要那二十两银子的,都给我上!”
魏承平忽然开口道,原本看戏的众人一下惊醒,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不太敢。
“我出三十两,你们把魏博勇的裤子扒了,扛着游街一圈。”
魏应亡淡然说道,众人的心思又是一动。相比于打魏应亡这事来说,似乎欺负魏博勇就简单多了,而且也不费力气……
“逆女!你敢!”
魏承平怒火攻心,恨得双目猩红,几乎要亲自上来将魏应亡千刀万剐。
可惜,他没这个能力。
魏应亡偏着头,微笑着看向魏承平,“我为什么不敢?难道只许爹爹用鞭子抽我,只许主母诬陷我,只许嫡姐找人毁我清白,只许嫡兄用狼牙棒杀我,我却不许有丝毫反抗?”
魏应亡狠狠一脚踩在蜡黄脸身上,将人踩得扑腾了一下,却又无力地躺倒在地。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魏承平你给我听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你们若是这样肆意揉捏我,那我只能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原封不动地回敬给你们。”
魏应亡沉声道,冷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平静地直视着魏承平。
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反了!反了你了!逆女!”
魏承平气得挥着鞭子冲过来,魏应亡也不躲,只是等到鞭子近前的时候,手中长剑寒芒一闪,就将那鞭子从根部斩断。剑光所过之处,距离魏承平握鞭子的手,不到一寸的距离。
“父亲可小心些,刀剑无眼,下次被斩断的,说不定就是手了。”
魏应亡面无表情地说道。
魏承平愣住了。
他的食指处被剑气擦破了一点,露出一条极为细小的血丝。
他从没想过原来那个活着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的魏应亡竟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堂堂一介侯爷,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颜面扫地!
偏偏他还真就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怕……魏应亡会真的杀了自己。
“父亲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女儿就回房休息了。最近犯小人,也挺劳神费力的。”
魏应亡冷冷道,说完也不等魏承平的吩咐,径直往里屋走去。
快到门边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长剑一抬,指了一个方向。
“库房在那边,魏承平欠你们的钱,你们可以自行到库房去取。没有钥匙,直姐砸门就行了。”
说完这些,魏应亡“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剩下外面那些人面面相觑。
此事之后,魏博勇整日酗酒,喝醉了就在院子里骂人,有时是骂魏兰芝,怨她蠢,怨她没脑子;有时是骂温氏,怨她不早杀了魏应亡,怨她这些年容她活到现在,殊不知真正的魏应亡早已被她们害死了。
现在的魏应亡只是想要活下去。
更多的时候,魏博勇会到漱玉院门口骂魏应亡,魏应亡也懒得搭理,直接买了只专会学舌的鹦鹉。魏博勇骂一句,它便也骂一句。
一人一畜生互相对骂,气得魏博勇几次三番想要掐死那鹦鹉,可那小东西似乎是有灵性,每次都能及时起飞躲开。而魏博勇因为整日酗酒,已然握不稳弓箭,总是射偏。
有时候魏博勇也会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哭得鼻涕眼泪横流,蜷缩成一团,像只被主人遗弃的狗。
可魏应亡从来不可怜他。
如果当初真的让魏兰芝得手,着了道的人是魏应亡,魏博勇只会拍手叫好,甚至还会有一点遗憾,当时为什么没有和那些武生一起欺辱那个小庶女。
魏博勇早已为魏应亡设计好的地狱,他自己已然尝到了一丝滋味。
但这只是个开始。
武举考试在即,京中众人跃跃欲试,就连消沉了两个月的魏博勇都有些悸动。
魏应亡要将这一点悸动掐灭。
这日魏博勇只喝了一点酒,强撑着已然虚弱了许多的身子顶着烈日去了侯府里面的操练场,颤抖着手摸了摸昔日在手中赫赫生风的狼牙棒,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
温氏听说魏博勇终于肯去操练场了,当即什么也不顾,飞奔到操练场。看见魏博勇抚摸兵器时,眼泪如注,泉涌一般哗哗而下。
“我儿……”
温氏哽咽着说道,用力地点点头。
“我儿一定要成材,才可以手刃仇人,将胸中的这口恶气除尽!”
面对温氏的话,魏博勇没有那么激动,只是狠狠地攥了攥手,眼中却闪过一道深沉的痛苦。
就算他考了武状元又怎么样呢?
他这一生都离不开被戏子强迫,或者好一点,与戏子乱来的污点,像一块烙印,已经印在了他的身上,会追随他一辈子。
“娘……”
魏博勇低低喊道,眸光彻底暗淡下去。
“这个武状元,早就与我无缘了。”喜欢山河表里追妻路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山河表里追妻路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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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