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小姐醒了!”温氏身边的嬷嬷忽然喊道。
魏承平一听,大喜过望,立刻扔下刀奔回屋里,一把握住魏兰芝的手。
“兰姐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承平十分关切地问道,魏兰芝虚弱得摇摇头。
“爹,你不要怪罪妹妹。她只是不满意父亲刚刚的处置,想要推我下水泄愤,应当不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命。”
魏兰芝这话说的,分明就是魏应亡怀恨在心,蓄意杀人。
“没想到兰姐这样有手段,害我不明不白挨了十鞭子还不够,竟然不惜自己跳进水里,给我扣上谋杀亲姐的罪名!”
魏应亡不请自来,只见她腰板笔直,面色从容,丝毫看不出刚刚受了伤。
“二小姐这样明目张胆地说谎话,也不怕……”丫鬟金钏为了出头,张嘴就反驳道。
反驳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
说什么呢?天打五雷轰,还是不得好死?
可明目张胆说谎话的分明是自己和大小姐啊……
“不怕什么?不怕身首异处?不怕碎尸万段?不怕声名狼藉,家破人亡?”
魏应亡一边反问,一边死死地盯着魏兰芝,后者立刻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好像那些话都会变成真的。
魏应亡却坦然一笑。
“我又没有说谎,我当然不怕!”
“住口!”魏承平一巴掌甩在魏应亡的脸上。
“当时池塘边只有你们二人,魏兰芝前途无限,犯得上跟你计较?难道她还会傻到冒着风险自己跳进去吗?”
魏承平推断得十分合理,只是他太高看魏兰芝了。
他这个嫡女,还真就是自作聪明地走了这一步棋来嫁祸魏应亡。
魏应亡敛去唇角那一丝讥讽,郑重地望着魏兰芝。
“不知道嫡姐肯不肯对天发誓,说确实是被我推进水的?”
“你……我为何要发这样的誓。”魏兰芝装作不悦地别过头,却心虚地偷偷抓住了被单。
这个小动作被温氏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姐姐不敢,那我就先起个头吧。”
魏应亡昂着头,朗声说道:“今日我魏应亡没有推魏兰芝下水。如有半句谎话,我愿受尽大周七十二道酷刑,受尽世人践踏凌i辱而死!”
魏应亡说完,直勾勾地盯着魏兰芝。
“该你了,姐姐。”
魏兰芝被点到名,吓得手一缩,差点把被单扯掉了!幸好温氏及时起身,挡住了魏兰芝的动作。
“兰姐别怕,虽然太子不在,但爹和娘都会保护你的。”
温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提醒魏承平,兰姐是将来的太子侧妃。
于是事情的真假变得不再重要。
“留着你的毒誓到十八层地狱里发去吧!”魏承平怒道,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恶毒,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掐死!”
魏应亡见魏承平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心知如何辩解也都是无用,当即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父亲何不现在就动手杀了我?”魏应亡反问道。
魏承平被激怒,猛地拔出宝剑,剑尖直奔魏应亡的心口处,却在即将刺进的时候,猛地犹豫了。
要是杀了魏应亡,谁来教博勇练武呢?
想到这儿,魏承平顿时很是舍不得。可若是就这么放下剑,不杀了,他这一家之主的颜面何在?
是以电光火石间,魏承平的剑尖在空中略微向上偏了偏,狠狠扎进魏应亡的肩膀处。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魏应亡却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冷冷地看着魏承平。
“怎么,父亲是舍不得我的文章了?还是舍不得那套拳法?”
猛然被魏应亡说出心底最龌龊想的法,魏承平这张老脸还如何搁得住?当即抽出剑来,对准魏应亡的心脏狠狠刺去!
眼看着魏应亡就要刺中,温氏忽然冲上来,死死抱住了魏应亡!
“呛啷——”
宝剑在即将刺中温氏的一瞬间被魏承平甩出,顺着台阶滚到院子里。
“你这是作甚!”魏承平几乎是吼出来的。
温氏立刻被吓得哭了出来,可她依旧牢牢地挡在魏应亡的面前,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老爷你要杀就先把我杀了吧!”
一向温柔娴静的温氏忽然喊出声来,张开双臂挡住魏应亡。
“当初她生下来的时候我没让你杀了她,她娘偷人的时候我没让你杀了她,今天我也不会让你杀了她!”
温氏转身将魏应亡拥入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这些年都是我抚养应亡长大的,她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她的娘!”
温氏用头抵着魏应亡的额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不住地伸手抚摸着魏应亡的长发。
俨然是一位情深义重的好母亲。
下人们看了之后感动得不行,好几个丫鬟嬷嬷都跟着直掉泪。
魏承平此刻也冷静下来,见温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也就装作气恼地来回转了几个圈,拍了几遍桌子,这才愤然拂袖。
“罢了!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这个逆女一命!”
魏承平仍旧愤愤不平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给我把她拖下去打上一百大板!”
魏应亡本来是想借着这件事,让魏承平在心口附近刺上一剑,将家丑闹大。
也好让外界人都知道平阳侯府里还有自己这么一位小姐。
那样自己以后的处境就会好很多。至少不能受了不明不白的冤屈,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温氏这一搅合,魏承平的那一剑没有刺过来,后面的计划也就全然失败了。
是以魏应亡只能乖乖领了板子。
大概是魏承平特意嘱咐过,家丁们每一板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砰。”
木板结结实实地打下来,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并不响亮,可力道却穿过皮肉,直达五脏。
若是真被这样打上一百大板,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命丧当场。
“小姐你就给老爷认个错,老爷宽宏大量,一定会饶了你的!”
一个侍妾奉了魏承平的命,不住地在魏应亡身边敲锣边。
这是要魏应亡自己低头认错,好叫魏承平心里那股阴暗的,不能言说的愤怒消解。
可魏应亡只是死死地闭着嘴,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
“砰。”
又是一闷棍打下来,魏应亡原本就瘦弱的身板已经快没有好地了。
侍妾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自己替魏应亡跪地,磕头讨饶。
“二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可以少挨多少打,咱们把眼下这坎先迈过去行吗?”
魏应亡还是咬紧牙关,丝毫不理会侍妾的话。
“砰。”
板子一下一下地砸下来,等到第二十大板的时候,魏应亡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家丁们顿时吓得怔在原地,连板子何时从手里滑落的都不知道。
而一直在旁边观望的魏承平本来一直等着魏应亡低头,现在也吓得魂不附体,狼狈地奔过来探魏应亡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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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