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李陵:战斗已经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

 
    “哗,哐,刷。” 青铜铤从尸体中抽出,在空中划过一条血色弧线,将一名拦路匈奴骑从马上砸下。 砸落骑手后,铤尖去势不减地斩落马首,在放出大量血液的同时,让马尸砸向落马的匈奴骑。 “唏律律。” 当面被溅了一脸血的马儿发出惊恐的嘶鸣,李陵此时没有功夫去安抚它,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铤尾一磕马臀,强行驱马上前。 “咚咚,噗嗤,刷。” 马蹄踩在血泥里,一颤一颤地向前移动,背上的李陵大开大合地舞动青铜铤,或是刺击,或是砸落,了结一条条性命,开辟自己打开的缺口。 同时,他还要给自己现如今统率的降胡打气,确保他们能投入战斗中,而不是捂着嘴“呕”的一声,掉头就跑。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嘭。” 酣战之际,引吭高歌。 一铤砸死一名什长模样的小军官,一大片匈奴骑主动逃散,李陵立马血泥伏尸之上,被血水打了一层黑红色暗浆的青铜铤向前一指: “胜利就在眼前,只要能打开缺口冲出去,赢的就是我们。” “冲出去,冲出去!”x10 或许是李陵拼杀在前,无人能敌真的起到了某种不可或缺的作用,原本习惯于打顺风仗,遇到逆境就一哄而散的降胡们。 现如今,在那骑早就已经动手杀人的降胡带领下。 一个个瞪着通红眼睛,嘴里嗷嗷怪叫着,挥舞着青铜铤和利刃,紧随李陵杀入挡住撤退路线的勤王军中,掀起一片断肢残臂。 “杀鸭。”x10 虽然不能像李陵那般神挡杀神,作为箭头在前面开辟道路。 但三五成群,配合有序地收割乌合之众,为李司马的侧翼提供遮蔽,让他不必担心左右和后背出现的敌人,一心一意推进。 这点小工作,降胡们还是完成得很好的。 “噗嗤,扑通扑通。” 前去阻拦的勇士们不是倒在了敌人的刀下,就是掉头跑了回来。 战场上的血腥气浓郁到让人鼻子发木,看着前方那一队衣甲上沾满鲜血,肩膀处挂着脏器碎片,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敌人。 本就是乌合之众,全靠着人数拉士气的匈奴兵们害怕了。 “这真的是我们能战胜的敌人吗?他们难道不是撑犁派下凡间,考验它的信徒的天兵吗?!” “天兵? “他们不就是龙套二号带的那群苦力吗?你们也是见过的呀。” 理智尚存的同伴开口反驳,说降胡是天兵的那人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扔掉兵刃跳下马,匍匐趴在地上,呼吁着众人: “既然他们是撑犁的天兵,那就不是我们这群凡夫俗子所能伤害的,大家赶快跟我一起趴下来,向天兵投降吧。” “哐当,扑通扑通。”x37 见有人起了头,周围的匈奴兵也没了被骂二五仔心理压力,把兵刃一扔,从马背上滚落,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这幅不知筹划了多长时间的果断,看得先前出言反驳的理智兵卒垂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青铜铤沉默片刻,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噗嗤。” 铤尖掉转,插入一名还在纠结,没有下定决心的同伴。 以免一下手生没捅死,他还攥紧铤杆,用力向前捅了捅。 “噗,光跪地求饶管什么用,得拿出投名状来啊。” 一缕血水从伤处呲出,理智兵卒松开长铤摸了把脸,拔出佩刀割下脑袋,高高举起,大喊道: “愚众不识天威,被我斩杀于此!啪嗒。” 说罢,手里提着脑袋用力往地上一扔,反手拔出插在尸体上的长铤,左刀右铤,双腿猛夹马腹。 “唏律。” 伴随着马儿吃痛的嘶鸣,临阵倒戈的匈奴兵跃马杀入身后那群紧迫感不够立刻下决心,仍在犹豫的同袍中。 或砍或劈,或刺或砸,一点同袍情面都不讲的反水二五仔下手极恨,被他突入的那一什顷刻间躺了一地。 不是再也发不出声音,变成一具尸体,就是躺在地上发出濒死、弥留的哀嚎。 “斩敌十一!” 尽可能高估自己的杀敌数,并大声喊出,二五仔此举,引起了某些跟大流跪在地上,心思却十分活络的降胡们注意。 “他喊这口号是为了干什么?”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 “你知道的,咱们匈奴传统虽然对叛逃这方面看的很淡,贵人们不介意自己手底下的兵有过投降经历,但背地里投降和当中杀人缴投名状,这明显是两码事。 再怎么不介意,尊重传统,贵人也不会收拢一个曾经做出实际反叛互动的小卒子。” “他此刻杀人并大声喊出来,肯定是为了断自己后路,形成离了汉人就活不了的处境。” “你不觉得这太假了吗? “如果他心狠一点肯吞碳让声音变哑,再给自己脸上来几刀,只要不和熟人打照面,谁又能真的认出他,直接大大方方地装作逃兵回军营就行。” “你理解错了,断路不是目的,而是做出一种姿态,一种我愿意投降,不惜缴纳投名状,只求放过的低姿态。” “哦,这样啊,那咱们也跟着他断一断路?” “当然。现在大家是真的被吓到了,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就会抓,我不犹豫做不做,我只担心做的慢了,没投名状可缴。” “那咱们快起来,别跪在这浪费时间了。” “别急,他们被惊动了,你我只有两人,强杀是不可能的,只有先找到一个距离近,好杀的合适目标才能考虑下一步。” “那你快找。” 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在身后满脸愤怒,怒吼着“叛徒”的人群中搜寻合适目标。 “这个不行,太雄壮了,说不准就是哪个部落的第一勇士,一个打我们两个的。” “这个倒没体型过于雄壮的勇士,但人数太多了,七八个人,不是我们两人能对付的……” 人在紧张状态下,对时间的感知非常清晰,胸腔中的心脏每一次跳动,就让人抓狂。 尤其是,自己的周围还有其他领会暗示的降胡接二连三地从地上站起,挥舞着兵刃,大吼着冲向自己目标: “那是我的,都给我滚开。” “不,他是我的,我的。” 匈奴人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可不会因为这么一跪,一投降就消失不见,很快,就由言语冲突上升到肢体冲突。 “哐,我先看上的。” “不,是我!” 有的是为了争抢看中目标大打出手; 有的则是因为自己眼力不好/脑子不好使,找不到目标。 偏偏同伴们一个个都开始了缴纳自己的投名状,焦急之余,也不由产生了诸如, “我找不到没关系,让大家都找不到,不就行了?” “我找不到,可以抢他们找到的嘛,反正最后的胜者是谁投名状缴的最多。” 当然,他们倒也没蠢到忘了这里究竟谁做主。 在把想法付诸实际之前,这些人都偷偷打量了李陵和围在他身边的十余归义胡。 “司马,要出手制止吗?” 紧随着李陵进入,也是整只小队杀伤第二多的归义胡有些压抑不住沸腾的战斗欲望,他上前几步,附耳问道。 “不用,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 “留下看管人员,其余人抓紧时间多休息,恢复体力。” 摇头拒绝了属下的提议,李陵试探性地揉着马鬃安抚胯下这匹,被这一路血腥吓得四蹄发抖,快要瘫倒的坐骑。 “唏律律。” 手一摸上马鬃,马儿反倒抖得更厉害了,李陵无奈,只好撑着马背跳下马,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握着缰绳的手刚一松开,没了舒服的马儿就短嘶一声,迈开四蹄离开了战场。 “唏律,咚咚。” “司马?” 周围的归义胡一边控住因同类离去而有些躁动的马匹,一边向李陵投向请示的眼神: “要把这畜生抓回来吗?” “不。” 看着临时抓来的坐骑在血水中艰难跋涉,时不时地踩上一块断肢便要嘶鸣一声。 李陵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童年所见到的大父,为何没了年轻时的火爆脾气,整日对着院中柏树念叨着“杀降不好”、“报应,都是报应”等,不符合将军身份的言论了。 “不是大父改了性子,而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只要他上战场上的次数多了,见的死人/杀的人多了,他也会产生这种念头。 “这大概就是那群儒生们经常念叨的‘君子闻其声,不忍见其死’吧。 “屠户宰牛前见到黄牛流泪,都会感触颇深,赶不上杀的是自己的同类了。”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后,连心中那“汉人杀胡人,天经地义”的说法就有些动摇。 “除了杀戮,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看,也不是所有匈奴人都南下劫掠过,仇恨汉人的。 “可否像骠骑降服浑邪王那样,在杀戮之余,真正吸纳一部分好胡人呢?” 胖大王(指着自己):合着,我白死了,是吧? 望着吓得四蹄发抖,仍旧坚持在血水中跋涉的马儿,李陵吐了口气,摆了摆手: “放它走吧,畜生也是有灵性的,知道这里杀伐过度,不愿意在这儿多待。 “等我们休息一阵,就彻底解决这场拖了很长时间的战争吧。” “诺。”x10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草莽之辈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