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战场另一端的变化

 
    “我,哆嗦。” 待到烟尘落下,那名很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要被拉出去祭旗的俘虏,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那颗被染成土黄色的脑袋,抖了抖土,瞪大眼看着前方。 “咚咚,嘭~” 最先接触的匈奴兵卒被李陵为首的几名骑士撞得向后抛飞,紧随其后的第二排化作利刃狠狠插进骚乱的人群。 “刷刷,噗嗤,扑通扑通。” 或许是跟着汉军,胆量真的能大幅度上扬;也可能是乌合之众们在混乱中无法对己方造成伤亡。 一群降胡仗着马背上攻击范围变长这点,把青铜铤舞得虎虎生风,成片成片的兵卒倒下,缺口和骚乱迅速扩大。 在他这个角度看去,一朵朵血染的寒芒在空中绽放,每一朵血芒绽开就代表着一人倒下,二者结合,竟是为这幅无声的厮杀画面配上了音。 “扑通扑通扑通,哐当哐当哐当(配音。” 紫轩(咂嘴):什么话开花的动静是“扑通”和“哐当”,真难听。 “……” 某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伙没有半分的紧张,甚至还能以吐槽几句,但作为待在现场,距离所谓的“血芒”只有二三十步远的俘虏,他就不能这样苁蓉了。 为了防止被瞧见,俘虏没有直接从从地上站起,而是像个兔子似地蜷缩着后退,半蹲在地上。 “啪啪。” 空出来的双手摸了一遍胸前胸口,发现自己没少什么零件,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彻底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得救了。 “没想到,居然是以被人无视的原因得救,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感慨完自己这一段“刺激”的被俘经历,俘虏不敢作死地继续留在原地,把这场战斗看到底,看清楚谁输谁赢…… 俘虏(摊手):不是我信不过自家的袍泽,诚心要涨他人威风,灭自家气势,认为几百人和十多人,如此差距悬殊的二者互砍还不能确认输赢。 实在是,在汉军的带领下,那群二五仔爆发的力量太过惊人,尤其是对一群仓促汇聚的乌合之众来说。 瞧,那个身形最瘦小,武艺最烂的都用手中刀铤了结四个人了,看他的样子还有余力杀第五个、第六个。 紫轩(思索):游牧民族在中原王朝的带领下,是否会爆发出超出独自作战的能力?如果能,主要原因有几条?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轱辘轱辘…… 也就在李陵为了振兴家族奋力拼杀之际,另一边的接应车队也铆足了劲,从身体里榨出最后一丝力道,人力拉车赶来汇合。 “哐当,哐当。” 圆滚滚的木轮轧在坑洼不平的路上,木轮带动车轴剧烈跳动,燃烧着自己的使用寿命换去行进。 “哗啦,哗啦。” 拉车的兵卒们踩进一个个血液汇聚的坑洼中,鞋子早已被浸湿,溅起的血染红了下裳。 没有一个人为此发牢骚,疲惫不堪的众兵卒只是咬紧牙,忍下下本身传来的不适,一脚深一脚浅地趟血。 和这些困难相比,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一前一后派出来的两个统领被打得一逃一死,胡王和贵人们也被司马一网打尽,短时间内再也没人能组织起成建制的部队。 此刻拦在眼前的,只有一些报国心切/死了亲人的什长伍长,甚至大头兵们自发组成的散兵游勇。 而这些人,虽然他们饿人数不少,也不缺乏拼死的勇气,但没被整合起来的散兵游勇们作用实在有限得很…… “嗡,嗡嗡。” 数量很多,但不成规模的箭雨从两侧和身后升起,落在车队中。 “咚咚。” 其中大多数都成了描边大师,不是预估错了行进速度射过/晚,落在车板上;就是弓失的力道不够,箭镞在背在背后的盾牌上擦出一流火星,滑开。 不过…… 紫轩(指点迷津):拦住一只车队不一定非要用杀伤性手段啊,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拉不动车,不就行了? 届时,无论是汉军强行拉车,把仅存的体力消耗一空;还是放弃车辆,让一群失去畜力和阻挡的步卒暴露在骑卒的马蹄下,都能达成目标。 众龙套(狂喜):还请先生教我,怎么做才能让汉狗拉不动车呢? 紫轩(掏出小扇来扇):刷,简单。那谁不是吹牛,说自己能投鞭断流嘛,你们向他学习,来个射箭压垮车,不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 众龙套(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举出一名代表):你去你去。 代表(硬着头皮):先生,我们虽然有些薄面,那些兄弟、族人死在汉人手上的愿意跟着我们拦一拦。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射空“宝贵”的箭矢,累得双臂酸软。 紫轩(再摇小扇):你们啊你们,活该人家叫你们散兵游勇,咱就不能动动脑,非盯着眼前这一二百人看吗? 现在,外面有好几万人再往里面挤,你们随便拉上个千八百的过来,一人射个十箭那就是万箭,万箭齐发还怕不能把这几十号人给拦下? 代表(和被代表的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现在乱成这个样子,里面的到处跑,外面的拼命往里挤,有拉满一千人的功夫,汉狗早就跑了。 紫轩(一敲扇柄):蠢,你就不会在拉人的时候拼了命地拖延汉军,箭不顶用就用人去赌,哪怕这些人都拼光了,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就能拉满。 代表(怯懦):汉狗战力惊人,我军不是对……咳咳,倘若正面对敌,死伤定会极为惨重,只怕等不到拉人过来,就要溃散了。 紫轩(掷扇于地):啪,这个不行那也不行,既想阻拦汉军,还想不付出伤亡?嘿,你自个去想吧,我伺候不了。 “第一回给人出主意,就碰上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还亏我打扮这么一下,呸。” 某人骂骂咧咧地离去,留下一众神色悻悻的复仇兵卒·头目,众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 “怎么办?”x17 “……还能怎么办,继续防箭呗,反正我是不去拉人。” 在一阵短暂且尴尬的沉默后,一名头目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反对: “拿自己的命去拖延汉狗,到头来能不能报仇成功,还要看拉来的人肯不肯给你卖命。” “……” “说的对啊,拉人看起来简单,做起来既危险又麻烦,抛下眼前的优势局面,拿着全体弟兄的命去冒险,太疯狂了,也太荒谬了。” 一群人被“成功”说服,捻须的捻须,颔首的颔首,好一副陪审团(吃瓜群众)的姿态。 不过,人的想法就像物体有正反两面一样,有反对的,那也就有支持的。 “此言大谬。” 就在这认同氛围越来越浓厚之际,另一名头目咳着嗓子压下众人的吵闹,针锋相对地说道: “诸位,现在的局势难道能称得上“占优”吗?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的问题不是讨论拉人的可行性,而是我们如果不去拉人继续在这射箭阻……姑且算做是阻拦吧,那汉人就要走了!” “……” 当然,怒斥归怒斥,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 毕竟自己是想报仇的,不是那些喊着追杀,实则双脚生根,目送汉狗离去的丢人货色。 支持头目(嗤笑):装模作样地追赶一番,转头就把死去的袍泽放在脑后,一门心思地庆祝起生还来…… 嘿,大匈奴的风评被害,让人评价为“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全都是你们这群货色害的。 “嗯嗯。” 喷完一众墙头草后,支持头目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伸展双臂,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 “你们看,兵卒源源不断地涌进来,那么大的一股力量,咱们偏偏视而不见,非要带着自己的袍泽和汉人死磕,死一个伤心一回。 “那咱们究竟是来报仇的,还是来送给汉人杀的?” “……” 又是一番眼神交后,其他连出场都没有的家伙充分表明了什么叫散兵游勇,什么叫墙头草顺风倒,他们再度捻须颔首: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确是不能让袍泽白白送死。 “可拉人是临时起意,你如何确保我们能拉到足够的人手并让他们卖命,而不是白白牺牲,到头来让人捡了便宜呢?” “简单。” 伸手一指侧前方的那一大坨,几乎把主干道堵塞的勤王军,现场举例: “拉人哪需要什么手段,只要百十号人往那一站,自然会有人来。” “真的?” “往那一站就来,他们都是傻子吗?” 许是话语太过离谱,墙头草们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就话语中的问题提出了疑问。 人家只是从众了点,好忽悠了点,可不是傻子。 “诸位,你们搞错了一点。 “现在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来,而是外面的人为了表忠心拼了命往里头钻,咱们只需要打起‘勤王’旗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依附过来。” 踮起脚,拼命地摇晃双臂,像极了拉选票的支持头目奋力喊道: “诸君,死去的袍泽还在看着我们,我们能因为怕死而退缩吗?!”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草莽之辈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