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门外,突然多了几个卖菜的,令王府门口的护卫感到有点蹊跷,很快把事情禀报了老王爷和小王爷。
得知门外有人卖菜,老小两个王爷自然清楚那些人的意图,小王爷不敢随意先开口,等候着老王爷思索完毕。
然而老王爷看着小王爷一副急躁的样子,便没好气先开口骂了一句:“瞧你这德性!又不是个孩子,遇事为何这么急躁!”
“爹!孩儿不是急躁,孩儿是困惑!这门口突然出现卖菜的,任谁都能明白是有人盯梢,可为什么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小王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此盯梢,就算是换了他这个外行人也不会这么鲁莽。
老王爷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有人也想知道答案,明着摆出盯梢,实则可能也是为了激怒歹人,让人感到紧迫感,从而暴露出马脚。”
“那...我们府里是不是要加强护卫,万一歹人感到即将败露,兵行险招,在府里乱来,我们...”小王爷的话语没说完,老王爷抬手打断了,“莫要惊慌!是不是要老夫说你一辈子?!”
被老王爷又骂了一句,小王爷消停了,低头不语等着老王爷发话。
老王爷捋着胡须思虑着,过了一会儿,问道:“府里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过?呃...时间久点,这一年来可有何人来过府上?”
小王爷回忆着,顿了顿回答道:“水儿离开京城的四个月前,三娘的三弟翦立来过,问我们借了一千两银子,前几天又还了回来,听闻好像是他的儿子治疗眼疾,因年纪尚小不能出手医治,所以又把钱还了回来。”
“翦立?翦家的三子,呵呵,那孩子也算是执拗,非要娶个青楼女子,哎!此人虽执拗,但品性不是奸佞之人,水儿的事情应当...”老王爷说道这里,话语断了,眉头突然紧皱,看向小王爷问道:“老夫若是没记错,翦立也是在京城守军中,是否?!”
“是啊!他们翦家都是在军中,三娘的大哥翦可为守城大将,其弟弟此前没与青楼女子结婚时,都是很顺从他哥哥的,呃...一年前好像参加军中比武,还打败了他哥哥得了比武第一,随后不久便被提拔成了十里守备,也算是年轻有为。”小王爷将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
老王爷当即就嘀咕着:“十里守备...十里...那不是说,他手下有五千兵勇?”
“正是啊,十里守备都是掌管五千士兵的。”小王爷不解,看着老王爷问这么低级的问题,当回答了老王爷之后,小王爷身子一个激灵,身子几乎都快站起来了,声量也拔高了许多,几乎是用吼的架势,对老王爷说道:“爹!您的意思是他出的手?!”
小王爷这么一番激动,令老王爷先是气愤,又立刻压低声音:“嘘!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老夫叫你莫要急躁!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老王爷这次真的有点火了,想当年在朝堂上,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有其他朝臣一起来商议,然而那个时候,老王爷都是和一群精明之人说话,谈吐兜兜转转许多弯路,谈话的气氛一直都是温温不火,虽然半天都不会有个结果,但那种冷静议事、那种旁观之人抽丝剥茧的分析,令老王爷深感大局在握的享受。可现在他退位了,而且当下的事情算是家事,只能和小王爷商量,而小王爷又是这么一个动不动就急躁的家伙,令老王爷实在感到不爽,恨不得起身踹几脚。
不过,生气归生气,事情都发展到别人在府门外卖菜了,这事情也不能耽搁,必须早点想出对策,免得自己过于被动,于是老王爷顺了顺气,看着大门的方向,“府里的守卫,该如何就如何,不要刻意的做事,回头老夫写封密信,你亲自去一趟皇宫,呈给皇帝!”
“呃...爹,孩儿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小王爷委屈的说着,那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恐慌,生怕自己开口又惹老王爷生气。
“说!老夫在这后院静养,府里这一年还有谁来了,都一口气说完了!”老王爷有点着急了,这小王爷是分不清轻重缓急,该急躁的时候不急,不该急躁的时候瞎急!
小王爷看得出老王爷又有一点不悦,便快速开口说道:“一年前,关家,也就是孩儿正妻的娘家那边来了一个老者,年约六十,据说是看着梁关氏长大的,被梁关氏称呼为哲叔,到了府里做客三日,由梁关氏引荐给孩儿后,一番交流发现其文采出众,谈吐言词略有文人大家风范,知晓许多富泽国文人之事,随后孩儿便将多年来高价收集的字画,都交给他去高价卖出,此后取字画又来了府上几次,而后便没有来过,据梁关氏说,字画都被哲叔拿去富泽国出售,路途遥远至今都没有音讯。”
“哲叔?此人真名应该叫关哲,是梁关氏的叔叔,也是曾经关陶老将军的军师,其人算关家唯一一个未入军武的男丁,老夫当初在朝时,听闻过此人,颇有才华。”老王爷起身,慢慢在屋里走着,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回忆起更多往事,顿了顿,老王爷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关哲来时,他是一人还是有人护送?!”
被老王爷突然发问,小王爷有点语塞,迟疑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道:“其人到府上,孩儿并未远送府外,不知其人还有何人相伴。”
小王爷说的意思,就是王爷的地位高,来一个什么正妻家的亲戚,还用不到自己相送到大门口,于是也就并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老王爷对此并未发话,小王爷的身份确实不用对正妻的亲戚大礼,只不过一个未入伍的文人从边界来京城,绝对不可能一个人,老王爷问小王爷也只是为了求证,而并非否定这个人不可疑。
后院老王爷的屋内,安静了许久,小王爷一直跪坐,双腿都发麻了,老王爷照旧站立盯着屋外,过大约小半个时辰,老王爷才转身,“你且等待片刻,老夫这就写书信,你亲自去一趟皇宫!”
言罢,老王爷便入座在案几之后,拿出一块长方形的绢布开始书写,其内容看似比较多,实则并没多少字,老王爷年纪大了,老花眼之下根本不可能写出一手小绣字。
待写完之后,卷起来置于一个竹筒之中,交给了小王爷,“此外,府里的护卫继续如常,门口的护卫让他们装作看不见那些卖菜的!”
得了老王爷的要求,小王爷不敢耽搁,揉着发麻的双腿,便退了出去。
府门口,经过半日摆摊卖菜,那翦立派来的士兵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自己的菜摊无人问津,旁边不远处的卖肉也无人问津,而且大家都是推车而来,没人光顾也不换个地方。
于是卖菜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回去禀报了,将府门外还有人盯梢的消息汇报给了翦立。
当翦立得知还有人盯梢的时候,便是一身的冷汗,能发觉梁王府里的歹人,那么很有可能知晓了他曾经的所为,情况突变之下,令他一屁股坐在了营帐里,过了好久都没应答禀报的士兵。
或许就是因为这么样的耽搁吧,两个时辰,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只剩下一个卖菜的士兵,竟然推着空荡荡的平板车回了兵营,而且第一时间就来和翦立禀报随后发生的蹊跷。
“军将!小的在梁王府门口乔装卖菜,半日来,呶,这位兄弟返回时,一片菜叶都没卖掉,可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十几个人,也不还价,把一整车的菜连烂菜叶都买了去,小的车上空荡荡,便不好继续逗留,小的就先返回了。未能办好军将差事,甘愿受罚!”那士兵名叫彭半,长相憨厚,穿着一身平民百姓的烂衣服,真的很像是个菜农。
营帐里,之前来禀报的士兵名叫彭好,与彭半算是亲戚关系,都是来自一个村的,当下也没走,此刻听完彭半的话语,顿时双眼瞪的老大,对于翦立安排的差事究竟是干嘛姑且不论,那一平板车的青菜足足两百多斤,各种菜加一起花费了近二两银子,购买菜的钱是他们哥俩先拿自己的钱垫上的,现在所有菜都卖光,那就意味着他们今日赚了三两多银子!
对于卖菜,彭半和彭好一点经验都没有,想着反正是道具,卖菜只是掩饰自己监视梁王府,在推着板车到梁王府的路上便商议了一下菜价,想着万一有人来买菜或者问个价钱时,也不用墨迹半天,于是把所有的菜都往上加价一倍,起初是这么定价的,但随后到了午时,两人肚子都饿了,于是把午饭的干饼钱也加到了菜里,虽然那菜是卖不掉的,可算入了菜价里,他们俩的心里感到舒坦,好像有人为他们买单请客吃饭了一样。
于是便有了二两银子不到的本钱,一日把菜都卖了,立马回本不说还赚了三两银子,此时彭好的心里超级兴奋,看着翦立不言语,便开口说道:“军将,我二人愿继续摆摊卖菜,一定不辜负军将的要求!”
闻言,翦立没心情和两个士兵墨迹,挥挥手便让二人离开了。
第二日,卖肉的密卫照常来人卖肉,昨日密卫调集了城内其他的密卫来此,把旁边乔装监视者卖的菜都给收光了,于是之后在梁王府门口的只有他们卖肉的。
古人摆摊卖东西,无论是推车还是定点,有许多是过夜都不离开的,也就是住在自己的摆摊的地方,第二天一早继续在此售卖,当下卖肉的密卫就是这么办的。
当太阳高高挂起时,门口仍旧只有密卫摆摊卖肉,似乎战胜了对手,心中还有点洋洋得意。
可这得意并没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视野里街道上来了两辆平板车,车上都是满满的青菜,这一幕,顿时激怒了密卫,隐隐的打算出手教训两个卖菜的,可任务第一的理念在密卫生涯里至关重要,于是只能忍住了怒火,由其中一人去禀报情况。
而今日来卖菜的人,仍旧是彭半和彭好,经过昨日的丰收,两人合计了一下,不再是两人看着一辆平板车,而是拿着昨日赚来的钱,又多购买了一车的青菜,想着一车是卖,两车也是卖,于是乎今日因为一个人推一车前来,这速度就慢了点,此时刚到梁王府门口,二人将平板车凑到一起,便找个阴凉地休息一下。
全然不知内情的彭半和彭好,在休息的时候还很得意的撇了一眼那边卖肉的家伙,似乎监视梁王府并不重要,而是此刻大家乔装的角色,他们卖菜更胜一筹,能被人买光菜,足以证明他们哥俩的扮相才是真的像做买卖的。
被人瞧不起,卖肉的密卫有点上火,碍于任务,只能忍着!直到午时,街道上突然来了二十多人,走来的架势像是要与人火拼,看的彭半和彭好都有点胆寒,待人凑近,彭半拉扯着彭好的衣袖,“别怕,昨日来买菜的家伙,又来了!”
闻言,彭好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二十多人便到了他们的菜摊前面,似乎都没问过价钱,每人都开始将青菜打包,捆扎的捆扎,叠加的叠加,没几个呼吸,只见一人对着彭半和彭好各丢一块五两的银子,啥话没说,指挥着其他人抱着菜就走。
好像一辈子从来没摸过五两银子的彭半和彭好,此刻是双手抚摸着银子,双眼好像得了一座银山,互相对视,“今日我们又出师不利,回去令罚吧!”
话语的用词是贬义,可两个家伙像是做了贼还是个丰收的贼,高兴又乐呵的推着板车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对卖肉的兄弟挥挥手,“明儿见!”
兵营里,彭半和彭好今日回来的更早了,而且回来时推了两辆平板车,这一幕被许多士兵看到了,自然会来打听一下,一脸喜气的二人是得了什么好处。
之所以让彭半和彭好去执行监事梁王府的差事,原因还是二人的样子比较淳朴,脱了兵勇的衣袍,便是一脸的平民百姓模样,这些年在兵营里的训练,丝毫没有改变他们的外貌和气质,这才挑了他们二人。
当然二人的气质并非外貌所致,那是他们俩本来就很单纯,此刻被那么多士兵围着问,二人也没墨迹,但没有说完整,保留了监视梁王府的差事,只把卖菜的丰收说了说。
全没当回事的二人,丝毫没注意翦立早已在他们二人身后,看着面前问话的人都低着头,还在那里炫耀今日所得。
“你们二人,不错哈!”翦立的一声话语,顿时打破了彭半和彭好的炫耀,立马对着翦立又跪又拜的认错。
在营帐里,没有外人的时候,翦立才说了正事,“你们二人明日不用去了,计划有变!”
“别啊,军将,再给我们二人一次赚钱的机会吧!”彭半说出了真话,一旁的彭好顿时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军将,彭半晒太阳晒傻了,意思说让军将再给我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两个家伙一人一句,把翦立当成了傻子,“滚!”一声厉喝,彭半和彭好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翦立停止监视,并非是因为彭半和彭好无能,而是他胆寒了,能去监视梁王府的人一定不简单,隐隐的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知晓了,只是此时并没人来寻他算账,于是翦立只能夹紧尾巴做人,老老实实不要在外闹腾,至于查明当初利用的他人是谁,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翦立不派人去监视梁王府,梁王府门口便能安静了?
这个问题答案是否定的,彭半和彭好二人,两天出门在梁王府门口卖菜,每人赚了四两多银子,这么好的买卖,瞬间就被人宣扬出去了。
不过呢,士兵不能随意外出,所以呢许多士兵只当是个乐子,对着别人吹嘘一番也就算了,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些士兵的家眷也在京城里,或者住在京城外的某处,听闻梁王府门口的青菜能卖出高价,那是如千军万马之态,立刻纷纷到处收罗青菜,用竹篓背着,用麻布包着,用麻绳捆着,还有用扁担挑着,近似乎千余人卖菜的百姓,在第三日太阳还没出来时,便把梁王府门口包围了,甚至有些人为了抢占点地方,还争吵不休。
旁边,两个轮番监视梁王府的密卫,仍旧睡在卖肉的摊位旁边,因为身旁吵闹便睁开了眼,当看清楚视野里都是卖菜的人之后,两人瞬间感到头眼昏花。喜欢烛台映月两相明是暮是水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烛台映月两相明是暮是水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