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乔端坐在屋中,衣袍已经整理好,神情恢复了以往的高傲。
幕僚拱手:“参见大皇子。”
“无须多礼。”
幕僚在裴乔对面而坐,“不知殿下可有查清?”
裴乔面露嘲讽,“已经查到了,顾初月确实已经失身。”
幕僚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大皇子所言可有确凿证据?”
“有人亲眼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消失,这还不算是证据吗?”
经过木栏遇顾初月后,又听了李莹莹一番话,再加之有安家若紫的证词,他对顾初月已经失身是深信不疑。
幕僚心思谨慎,便多问了一句,“那人确实为亲眼所见?”
裴乔向来不喜别人质疑他的话,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皇子会骗你不成?”
幕僚急忙拱手:“属下不敢,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让计划顺利施行。”
“确实如此,且顾初月也已经把方向定在本皇子身上了。”
他端起茶盏,语气自信。
“可是她来找过大皇子了?”
裴乔冷哼一声,“嗯,一介女流,竟然跟本皇子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心里,越发瞧不起顾初月。
“既然如此……”幕僚笑的阴狠,“殿下,属下心有一计。”
“不是已经定好了吗,又要如何?”
幕僚道:“按照东齐律令,皇子可娶一正两侧,姬妾不计,若是顾初月已经对殿下心生爱慕,殿下何不将计就计,诱使顾初月自奔为妾,届时只要她愿意,顾学士碍着她已经失身的事实也无可奈何,也顾不得面子,只能将女儿送与殿下为妾,殿下现在何不将三个妃位留存,留给其她重臣之女,也多了增加势力的机会,殿下认为如何?”
裴乔摸着手中的青花盖碗,觉得甚好,“本皇子觉得可行,顾初月现在已经开始钦慕本皇子了,让她自奔为妾岂不是易如反掌。”
“殿下英明。”幕僚高呼,心中冷笑连连,顾初月啊顾初月,你可算是要落到他的手里了。
裴乔将盖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看着碗底的几片茶叶,视线不自主的飘向了角落里的牡丹,又想到了那个娇花一样的女子。
他眯了眯眼睛,心中估量着下次见面,定要教导她一番何为礼义廉耻。
…………
月上柳梢头,窗棂间的明瓦映着银色光辉。
珍珠一边在书柜翻找着,一边问道:“小姐,您不是已经知道鹤鹿同春是何样子了吗,怎么又要找花样册子?”
顾初月也在绣榻旁翻找着,“祖母的先放一放,我要从新绣,要绣麒麟。”
“啊?”珍珠吃惊,“小姐,麒麟纹可是很难绣的!”
“难绣也要绣啊……”
她原本是想着绣鸳鸯的,但是男子佩戴绣鸳鸯纹荷包出去,会被人调笑小家子气的。
况且这是要给大魔王的荷包,绣那些简单纹路的他自然是看不上,恐怕还要觉得她没用心思。
思来想去,只有麒麟能配得上大魔王的身份了。
原本是想着照猫画虎,看看大魔王平日佩戴的荷包都是什么样式的,可她仔细一想,她见了他几次,只瞧见过他革带上系着玉佩,何时佩过荷包呢?
“找到了!”
顾初月从枕头下翻出那本微微褶皱的花样册子,在里面翻着麒麟图案。
她记得自己有一匹玄色云锦,“珍珠,你去找找我那匹玄色云锦在哪,裁下一块来,我要做荷包。”
“小姐,那匹云锦您还想做马面裙来着,真的要裁吗?”珍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裁吧,剩下的料子省着点用,应该还能做一件马面裙。”
她从描金梨木翻盖盒里拿出十几缕金线,还找出了几颗红色的琉璃珠子,一颗雕云纹青玉珠,一边瞧着册子,一边看自己还差些什么。
珍珠捧着一小块云锦进来。
顾初月将云锦固定在绣绷上,拿起尖锐细长的绣花针对着自己指肚轻轻一戳,立刻有鲜血流出,顺着指尖落入云锦之中。
“小姐!”
珍珠惊呼,小姐怎么自己戳了自己一针?
“无碍。”
见血滴子浸没云锦面,她随手拿起帕子擦了擦。
鲜红的血液在玄色云锦上并不显眼,很容颜就能用金线遮住,可气味却遮不住。
习武之人一般都有内力,嗅觉自平常人要灵敏的多。
那日她见大魔王可以一脚碾碎人的手骨,可见武功非凡,嗅觉定然灵敏,一定能闻见干涸的血腥味。
届时她再说些不熟练所致的由头,大魔王一定会深信不疑,对她所谓的“情有独钟”再信一分。
一滴血能换得大魔王一丝心软,并不亏。
讨好大魔王,实在是太难了,她要一步步来。
她摆弄着金线银针,因为哭过眼睛酸的厉害,直到子时,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让人撤下翡翠莲纹烛台,准备安寝。
翌日。
屋外阴云密布,一片灰暗。
明明只是上午,屋内却不得不点起了烛台。
顾初月靠在炕榻上,脚边的薰笼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她一手捏着穿金线绣花针,一手持嵌了玄色云锦的绣绷,穿针入面,仔细的紧。
麒麟难绣,金线密铺,若是绣工不到位不仔细,其中线条混杂,便无法现出麒麟英武的神态。
就在她揉眼睛准备继续时,簌簌走了进来,丝丝冷风从门外漏进,带着凉意。
“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厅一趟。”
她将绣花针插好,“爹爹今日修沐,可是家里来了客人?”
簌簌道:“奴婢听闻是六皇子来了。”
“六皇子?”她讶然道,“这样的天气六皇子怎会来拜访?”
“奴婢也不知,好像是没下拜贴,突然就来了,正厅的丫鬟都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好,你跟正厅的丫鬟说一声,我这就过去。”
“是。”
顾初月将绣绷仔细放好,金线捋顺,这才穿鞋下榻。
珍珠从柜里拿出披风给她系上,“外面天冷,小姐可要多穿点。”
说着,就要给她去拿手炉。
顾初月看了眼外面天色,道:“别找了,皇子来做客,让客人久等不合规矩。”
说着,她拢着披风便出了门。
簌簌怕中途下雨,还拿了把油纸伞。
快到正厅两余米时,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味。
再走近些,就见正厅靠游廊处放着两竹笼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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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