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后座，唐萧朝她微微颔首：“纪小姐，这么巧。”
明媚瞥过他脸颊那道细长的疤痕，对上他的黑眸，礼貌地回应道：“巧啊，唐先生。”
唐萧勾起唇角：“很荣幸，纪小姐竟然还记得在下。”
明媚尴尬地笑笑。
谁都能看出这个男人气势非凡，身份非富即贵。上次雪夜里，她最伤心的时刻，是他绅士风度地送了她一程，自然印象深刻。
更何况，他最后赠送的那条围巾——边角用金色丝线绣着“唐”字的围巾，霍仲庭看到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冷厉而危险，甚至咬牙切齿地对她逼供。
直到此刻，明媚仍清晰记得霍仲庭可怕的样子。
“你跟唐萧究竟什么关系？”他当时冰冷的口吻，让她怀疑这个唐萧是他的仇人。
明媚也记得自己做了件很勇敢的傻事，故意气恼地挑衅仲庭，让他误会自己跟唐萧有某种程度的暧昧。
结果呢？天崩地裂毁灭性的一晚上……
“纪小姐要去哪里？在下送你一程。”唐萧盯着她复杂变幻的脸庞。
明媚恍然回过神：“哦……不用了。谢谢。”
“还是上来吧！”唐萧再度邀请，黑眸直直注视着她，“天气不好，这个时间点很难等到车。”
九点仍属于城市上班高峰期，这短短不到半分钟时间，后面的车子一辆辆跟上来，逐渐排成了长龙。
蒙蒙细雨，似乎也在瞬间下得大了。
刚好一股冷风吹过，明媚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这鬼天气，简直在欺负人。
一道轻微的“咔嚓”，唐萧按下门锁，主动为她推开了车门。
明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真的感谢唐先生的好意，你的时间肯定很宝贵，我不想……”
“我现在恰好有时间。”唐萧嘴角的弧度扩大，车门坚持为她敞开，“纪小姐，我不是坏人，你无需防备。”
明媚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悄悄吸了口气，别无选择地快速上了车。
车内开着暖气，瞬间隔绝了外边的寒冷。
她此刻的确很赶时间，同时也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想知道这个叫唐萧的男人，跟仲庭到底有什么恩怨？
“唐先生别误会，我从没有认为你是坏人。”明媚淡淡地解释，“相反，这两次相遇，唐先生都很善心。”
唐萧只是点了下头：“我并非对谁都这么善心，只能说跟纪小姐有缘。”
这时，司机回头，打断两人的对话，冲明媚打招呼道：“纪小姐，你好。请问要去哪里？”
明媚脑海中闪过那晚雪夜里的画面。
似曾相识的情景，同样是这辆豪车，同样是这个看似危险的男人，就连驾驶座上也是同一位司机。
明媚顾不得客套，飞快系上安全带，“不好意思，我有点赶时间，要去明远大厦。不知道半个小时能够到吗？”
司机将征询的目光转向唐萧：“老板，纪小姐跟我们不顺路。”
“我说了现在有时间。”唐萧眉眼悄然阴沉下来，嗓音不怒而威，“开车！明远大厦，半个小时超过一分钟扣一成工资。”
“老板，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司机启动车子，却忍不住大胆地反驳，“下雨天路上比平时塞，除非飞过去，否则最少也得半小时以上。”
唐萧冷冷盯着他：“阿力，这么大的意见，你是不想干了？”
司机只好讪讪地闭嘴。
明媚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唐先生，其实我也没那么急……慢一点没关系，路况不好，安全最重要。”
她再抱歉地对司机道：“阿力是吗？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好了，如果唐先生真的因此扣你工资，大不了我赔给你。”
唐萧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不予置否。
明媚低头，逐渐沉浸在自己的焦虑中。
手机忘记带，不知道仲庭有没有打电话找她？离约定时间不到半小时，他如果找不到她……
她真想给自己一拳，因为记不得仲庭的号码，否则还能够主动拨打过去解释。毕竟这个时代，大家习惯了用微信等方式联系，鲜少有人去死记硬背电话号码了。
明媚不自觉叹了口气。
唐萧看看她，打破了沉默：“纪小姐在明远大厦上班？”
“是。”明媚压下心头的焦躁，坦言道，“我在明远艺术中心做舞蹈老师。”
“怪不得，纪小姐能跳出那么动人的舞蹈。在下对舞蹈完全不懂，但那天晚上，的的确确被你美丽的舞姿震撼到了。”唐萧说得清晰缓慢，显得极其真诚。
那晚的情景，明媚后面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假如那晚没碰到唐萧，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家……
“唐先生谬赞了，天底下比我跳得好的舞者不计其数，我这点水平算不得什么。”
“纪小姐用不着谦虚，否则就是在质疑在下的欣赏眼光了。”
“绝对没有。唐先生，我没有其他意思。”
唐萧看她极力解释的样子，勾起唇角：“纪小姐美丽与才艺兼备，不知道有男朋友了吗？”
明媚心口一震，毫不犹豫地点头：“有。”
他突然问这种私人问题，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还是只不过随口问问？又或是想试探什么？
她可不敢自作多情，但直觉告诉她，唐萧不是轻易对女人发善心的人，似是而非的态度让人揣摩不透。
明媚忍不住转过脸，想观察他。
谁知，唐萧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明媚飞快掩饰地笑笑：“我有男朋友，他对我很体贴，我们很恩爱。”
唐萧浓眉挑了一下：“哦？听纪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羡慕了。那个男人想必很了不起，才能让纪小姐如此倾心。”
“他的确很了不起。”明媚语气里自然地流露出甜蜜，眸子隐隐发亮，“能交到他那样出类拔萃的男朋友，我很知足。”
唐萧脸上闪过深意：“难得，那先恭喜纪小姐。什么时候你们举办婚礼，记得告诉我一声。说不定我可以去现场，亲手送份礼物以表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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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