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覆盖天空的虚妄
林间回了一趟家，那本《长海市山水考》，他已经留在了梦境之中，不需要再随身携带，回家之后可以在梦里观看。
回家之前还去了一趟红叶庄。
如今秦云容已经回了瀚海，艾茗诗聘请了助理，陆宏羽在爱情的滋润下，茶艺进步飞速，已经正式登堂入室，不再是业余水平了。
珑意茶经的掌握程度，也正在逐步赶上林间，若秦总是个奸商，有了陆宏羽完全可以一脚踢开林间，毕竟林间与红叶庄的合同，仅限于口头协议。
但这是林间给红叶庄留下的考验，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合作机会了。
何况林间要对珑意茶下手太简单不过了。
比如壶语市的铺面，是以林间的名义买下来的，以及这座珑意茶园，里面的植株以及水源，都是林间在跟进，若是没了林间，这座茶园就不配挂上珑意茶的名号。
相信秦总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不会做出短视之举。
红叶庄在经过了珑意茶的包装之后，格局已经完全改变，不再是秦总的私人庄园，如今客人逐渐增多，其中林间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功劳。
艾茗诗清楚，不能以年纪来看待鹊仙村少年的能力。
两人之间从曾经的赏识，到后来的合作，再到如今，像是同事，默契又超越了同事，像是朋友，关系又比朋友更加亲切，艾茗诗甚至不敢将林间当做弟弟来看，心里不知不觉就将林间摆到了同龄人的身份上。
为了迎接林间到来，艾茗诗甚至放下了工作，陪着林间吃着雪糕在红枫隧道散步。
这景象让新来不明真相的助理吃惊。
平时艾茗诗完全就是工作狂，哪里像今天一样主动提出休息？
“第三批捐助已经与你们学校交接完毕，这一批是长期的营养援助计划，为所有学生提供早餐奶，所有奶品都经过红叶庄的渠道购买，质量方面你可以放心。”艾茗诗说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还有秦总为你们学校做了一个专业的营养搭配方案，并长期提供资金，为曦光中学改善伙食。”
“要很多钱吧？”林间现在甚至觉得就算吧珑意茶全部交给瀚海都值得了。
艾茗诗笑道：“你以为做慈善没有好处吗？秦总就算做慈善，都会用生意手段计算得清清楚楚，你可以放心，他在这里面得到的好处比付出更多，除了名声之外，通过学校的手段，宣传珑意茶，将整个云山镇十年内彻底改造成茶道古镇，到时候秦总十倍百倍收回成本，你又该说他做生意精明了。”
话是这么一回事，但受益的始终是自己家乡，做人应该懂得回报才是，林间如今不过是在珑意茶方面与瀚海合作，不值得秦总付出这么多，对应的捐助计划还有第四期第五期，可不只有眼前所见。
将钱花在教育上，甚至学生的身体健康上面，会让许多人改变命运。
“艾姐姐，学校的老师们还好吗？”离开曦光中学一段时间，林间有些想念那些老师。
艾茗诗闻言叹气：“颜菁你知道的，当老师就为了玩，现在已经粘上陆宏羽了，辞去了老师的工作，你们的班主任今年带初一，过得更轻松自在，与咱们对接捐助工作的就是他...”
“饶蕙老师...她辞职了。”
辞职？上半学期还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辞职？
“女人嘛~总有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时候，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因为她回家结婚，但这件事太过突然，我感觉并不正常，所以多关注了一下，向你们学校要了她的住址，并请秦总关注一下，毕竟是你的老师。”
林间听出来艾茗诗口中的担心，他不禁也开始有些放心不下。
饶蕙老师对他很重要，如果没有她开启学习英语的道路，林间会浪费很多时间，甚至有可能耽误他的学习进度，导致他无法考上明湖中学。
从艾茗诗手中拿到了饶蕙的信息，回到家之后，他拨打了通讯录里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喂？林间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了？英语遇上什么难处吗？”
说话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但林间听得出她的疲惫，在以前最忙的那段时间，老师一直都是精神抖擞，偶尔露出的懈怠，也像是小姑娘撒娇一样。
“就不能想老师吗？”林间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又接着问道：“我听说老师辞职了，曦光中学做得不好？”
“没有的事情，我现在在家呢，打算年底去附近中学应聘教师试试，反正一样是教学生嘛，在哪里都一样的。”
她明明很舍不得！
林间没有戳破，只是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旁敲侧击了一下饶蕙老师的近况，见对面就要怀疑他的来意，他才挂了电话。
看来饶蕙老师的确遇上了难处。
林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吃过晚饭之后，早早上床睡觉，闭眼便准备好一身装束，前往饶蕙老师家乡所在。
江南出美人，也出文士，饶蕙老师集两种身份于一身，若不是身材矮小，称得上江南钟灵毓秀汇聚于一身。
因为历代都是文人聚集和向往之地，江南的文化氛围很是浓厚，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里的考生每年高考都比其他地方更加优秀，分数高出其他地区一大截。
饶蕙老师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也是曾经的学霸。
她读师范，去偏远的云山镇当老师，在这里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过往同学不跟她来往，甚至家里父母也不理解她。
很多不重要的节日，她宁愿留在曦光中学老师宿舍，也不愿意回家里面对各种脸色。
在她心目中，曦光中学才是最需要更好的老师的地方。
像是他的家乡，优质教师已经太多了，即使一些被淘汰的老师，放到曦光中学这种地方，水平都能超过大部分老师一大截。
但那些老师非但没有去云山镇这种偏远之地，而是依旧留在江南，即使到一些不太有名的私人教育机构里当一个不能冠以教师称号的老师，都不愿意放下身段去支持乡镇教育。
她想改变这样的局面，才一意孤行报师范，到云山镇任教。
在云山镇这段时间是她最为充实的日子，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两年。
她被家里叫回来了，家里花了很大力气，帮她找了关系，为她留在当地教书打通了道路，代价是她要嫁一个不熟悉的人。
那人是书香门第，长得儒雅，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唯独胆子小，不敢与女生相处，他家里不得已只能用这种方法帮他牵起姻缘，找到了饶蕙。
饶蕙不敢让父母花费这么巨大的心血之后一无所获，只能乖乖辞去了曦光中学的工作，以相处一段时间加深感情为理由，拖住了婚事。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饶蕙也明白那叫做郭书勤的男人是个好人，性格温驯，待人和气，堪称温文尔雅，若是换在平时，饶蕙说不定能够接受他，只不过因为两人认识的方式不对，导致饶蕙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事情就这么拖下来。
林间从饶老师梦境之中了解事情请过后，开始想起了对策。
事到如今，要从根本解决这件事，还得对双方父母出手。
总的来说，都是因为对儿女控制欲太强导致如今的情况。
饶蕙老师性子比较刚毅，有了脱离父母控制的打算就去做，那个叫做郭书勤的男子，却没有向父母抗争，直至今天连自己的爱情都没法自己做主。
林间再次寻找到郭书勤的梦境，这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居然做着与十七八岁少年一般的青春美梦，在梦里他对饶蕙老师又敬又爱，想要靠近，又怕打扰，便在后面扭扭捏捏的不敢靠前，不舍得远离。
这么看来，男人还是被饶蕙老师迷住了，真心爱上了饶蕙老师。
可惜饶蕙老师对他没什么意思，两人在文化素养和外形相貌上来看，还挺配得上的。
看完郭书勤梦境之后，林间打算去看对方父母的梦境，想看看身为父母，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刚走几步，他就发现了不对。
越是靠近郭书勤父母的梦境，他感觉到的压迫力就越大。
像是在广场上校长握着话筒围着学生说“我多讲两句”的时候一样，那种压迫力再翻一百倍，就是现在林间的感受了。
“他爸妈有人当校长？”林间震惊，要是校长威压带到了梦里，林间可不怎么敢出手，还得回头请家里长辈来。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似乎与他想的不同。
因为那股压迫感，并非针对他，也不是只有郭书勤父母发出。
而是整个江南，针对目标是所有江南地区的学生！
林间是因为有学生的身份，才感受到了这股压迫。
看到在梦里，原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这股威压之下，不得不乖乖缩头，连做梦都不敢活跃的架势，林间就知道这里一定有虚妄存在。
而且是很大的虚妄，大到囊括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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