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痴男怨女
闻皎皎手里拿着叉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牛排，却了无食欲，心事重重地对我说：“鸢鸢姐，我可能又要换工作了，换回以前的工作。”
我差异，“你确定？”
闻皎皎点点头。
“可考古那个工作风吹日晒的，整日和古坟打交道，不是你们女孩子能做的。再说你们团队都是男的吧？你一个女孩子夹在中间也不方便啊，风餐露宿的，多不方便。”
站在屏风后面的秦暮川，一听我这样说，马上给我发来信息：快阻止她！
这是担心闻皎皎失恋了，重回考古团队，再有男性学长或者队员趁虚而入。
闻皎皎长得漂亮家世好，性格也好，美好率直，不矫揉不做作，自然深得男人喜欢。
别说秦暮川或者男性学长队员之类了，连我一个女人都很喜欢她。
闻皎皎蹙了蹙眉头，放下手中的叉子，抬手搓搓脸，对我说：“我当初放弃考古工作，改去博物馆工作是为了方便和阿川谈恋爱。既然爱情没有了，我还是去工作上寻找热情吧。或许忙起来，就能忘掉暮川哥呢。”
我说：“你在博物馆的工作也可以忙起来啊。”
“那不是我的爱好，我还是热爱考古。”
“那好吧，你跟父母商量一下，这种事，我替你做不了主。”
她拿起身后的包，拉开包链，从里面拿出几个包装精致的首饰盒，推到我面前说：“这是暮川哥送我的首饰和表，挺贵重的，我不方便留着。至于衣服我已经穿了，不好再还回去，回头我会折成现金转给他的。”
我打开首饰看了看，有项链，有耳环，都是名贵宝石做的。
那块香奈儿女士表也得几十万起。
我把首饰推回去，“真没必要，他不缺这些东西，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就当他花钱从你这里买快乐吧。你陪伴他，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不是吗？”
“那不行。”闻皎皎又推回来，“他也给我带了快乐，快乐是相互的，我不想欠他的。”
这应该是闻皎皎在秦暮川心中地位，跟其他女人不同的原因吧。
她独立自主，拎得清，不像秦暮川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都只会想着法子拼命从他这里索取。
其实真心这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闻皎皎真心爱秦暮川，所以秦暮川也真心爱她，甚至爱到一向自负的他，居然觉得自己卑微了，甚至想要洗白自己。
如果他早些年遇到闻皎皎，估计都能成为乖乖男。
可惜，如果他是乖乖男的话，闻皎皎也不会喜欢他。
像闻皎皎这种从小被宠爱长大的女孩子，经历简单，生活空白，大多喜欢像秦暮川这种神秘一点儿的，城府深，甚至有点“坏”的男人。
我和闻皎皎推让了几番，秦暮川推开屏风走过来。
他拿起那几个首饰盒，塞进闻皎皎的包里，对她说：“如果你不要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别让我看到。我秦暮川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
闻皎皎看到秦暮川的那一瞬间，眼眶泛红，甚至忘记推让，也忘记回他的话，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贪婪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闭，生怕一闭眼，秦暮川就会消失似的。
整个人坐在那儿呆立不动，仿佛整个餐厅只剩下了秦暮川一个人。
秦暮川也差不多，眼神直直地望着闻皎皎，眼眶也是潮的。
不知怎么的，以前担心秦暮川跟闻皎皎在一起，是有所图，担心他骗她感情，可现在不这样觉得了。
秦暮川再怎么着，也是人，是人就有心，心是软的，相处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不动情？
秦暮川的手还放在闻皎皎的包上，过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直起腰身，手指轻撑桌面，对闻皎皎轻声说：“过得好吗？”
你看，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只汇成一句简单苍白的话。
就像张爱玲说的那样，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闻皎皎拼命点头，“好，好。”
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她都快瘦没了。
视线贪婪地落在闻皎皎脸上，秦暮川眼底带了痛楚和怜惜，“真的好吗？真的好的话，为什么你会瘦成这样？”
闻皎皎眼眶一湿，眼泪差点儿就流出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像要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忍下去似的。
过一会儿，她低下头，看向秦暮川，声音带点儿颤地说：“我过得很好。瘦是因为，我最近在减肥，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苗条一点儿的女孩子吗？”
其实她本就很瘦，眼下更瘦了。
秦暮川轻声嗔道：“谁说男人都喜欢苗条的女孩了？我就不喜欢，回去好好吃饭，你胖一点儿才好看。”
他盯着她的脸颊，“这才几天，你都瘦脱相了，以后不许减了。”
尽管他强装淡定，可是语气里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怜惜。
这一对痴男怨女，明明相爱，却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分开，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但是闻皎皎是太美好的女孩子，真的挺不适合秦暮川这种有灰色背景的男人。
闻腾做为闻皎皎的父亲，做得也没错。
可这两人相爱也没错，错就错在阴差阳错。
闻皎皎垂下视线，不说话。
秦暮川甚至忘记坐下，那么高的个子直直地杵在那里，像棵修竹似的。
他轻声对闻皎皎说：“皎皎，你是个好姑娘。”
过许久，他轻轻说：“忘了我吧。”
看，真爱一个人，并不是强行据为己有，而是希望对方幸福。
从来没想到秦暮川有生之年，也会有这种觉悟。
闻皎皎所有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出来，她抬手捂住脸，抽泣，“阿川，我骗了你，我骗了你，我这几天过得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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