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能借机尝到墨家阿姨的手艺。
这个额外的福利让楚慕语颇为满意，啃着简易版的三明治眉开眼笑。
正准备再对菜色做一番要求，实验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响。
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楚慕语心中掠过不可思议的念头，抬眸朝着墨云端看了过去。
要是她没有记错，十几分钟前，还是他亲口说的，把手机落在另一幢楼的实验室里，没办法打电话求助。
顶着她意味深长的眸光，墨云端一脸淡定的拿出口袋中的手机。
他本打算拒接这通该死的电话，可是看了眼来电显示，还是选择了接听。
“晚上好，白小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立刻吸引了楚慕语的注意。
纤长的睫羽掩饰着灼灼的目光，她若无其事的扶了扶眼镜，同时长长的竖起耳朵，试图偷听那么几句只言片语。
见了她这欲盖弥彰的做派，墨云端突兀的勾了下唇角。
作为对楚慕语的奖励，直接点了点通话界面的小喇叭。
下一瞬，白沐沐弱小无助的嗓音响彻整间实验室，“墨教授，你知不知道许黎她怎么样了？我，我很担心她……”
楚慕语原本正凝神细听，这会儿被突如其来的音量震了震。
不动声色的摆正微微倾斜的身体，她拿起矿泉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神情专注地犹如老僧入定，仿佛喝的是什么极品茶叶。
她也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装模作样，可是墨云端的举动实在出乎她的预料，让她不得不琢磨琢磨这其中的深意。
对方究竟是不小心碰到了扩音？还是故意请她随便听？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代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含义。
把她的思绪搅成一个猫咪挠过的毛线团，乱糟糟的扯不出头绪。
此刻，楚慕语不再去看墨云端，墨云端反倒慢条斯理的端详她。
同时，语气平静地对着手机那边的白沐沐道：“许家的别墅突然起火，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许先生不幸身亡。”
听到这里，楚慕语黑到泛蓝的瞳孔微微收缩。
即便这么多年历练下来，她始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虽然那个变态大叔的所作所为的确该死，但最终促使她央求战擎渊动了杀手的真正原因，绝对不是什么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就算她骗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楚慕语并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墨云端而已。
那边，墨云端波澜不兴的继续道：“起火点是一楼大厅附近的地下室，许黎小姐大概从二楼跳了窗，怎么还没有联络你么？”
“没有，我已经和朋友们联系过，都不知道许黎去了哪里。”
白沐沐幽幽叹息，好像真的为好姐妹的处境忧虑：“我好担心，许黎她病成那个样子……”
墨云端的口吻柔和了些许，神色则是波澜不兴：“白小姐，许黎小姐是成年人了，如果她真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概会主动联络你。”
“是啊，我也希望这样。”白沐沐娇弱的哼出哭腔，“墨教授，你还在研究所吗？我可不可以过去见你？”
墨云端挑了挑眉头，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楚慕语，“……不在。”
白沐沐仍然不肯放弃：“那，我可以去墨家？正好爸爸同意了和墨家的生意往来，顺便带着合约过去，给伯父伯母过目。”
这份合约，是墨家夫妻惦记了许久的。
墨云端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语气倒是越发的温和：“好，我在家里等你。”
“那一言为定，我还要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精心打扮再去见你。”
白沐沐欢呼雀跃的声音分外刺耳，是恋爱中的小女人独有的幸福和娇憨。
前后短短几分钟，从忧心落泪到破涕而笑，反差之大堪比国粹变脸，显然并不真的把许黎的下落放在心里。
楚慕语爱答不理的垂着眼眸，心中的热血顷刻间凉了一半。
难怪许黎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总裁女儿的价值不可估量，的确不是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小人物可以相提并论的。
伴随着这通电话结束，二人间刚刚还算温馨的氛围灰飞烟灭。
楚慕语没有问他的手机是哪来的，墨云端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放下干巴巴的三明治，楚慕语盯着它看了片刻。
有些想笑，却终究没能笑的好看。
这种东西虽然也能下咽，又怎么能和山珍海味相提并论？
二者之间的差别，就好比是她和白沐沐，傻子都知道选哪一个，更何况是才华出众的墨云端？
过去，她厚着脸皮狂追墨云端，无非是认为墨云端与众不同。
可是仔细想想，三千俗世十丈软红。
……谁又能真的与众不同？
无法忍受这鲜明的落差，楚慕语垂眸一笑，眼中浮光掠影般的闪过自嘲。
再次抬起眼眸时，又是平日里那个漫不经心，随性洒脱的楚慕语。
俯身很不科学的吹灭了酒精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发卡，走到门边单膝跪地的研究片刻，门锁应声而开。
这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技术看的墨云端微微一怔。
背对着男人站起身来，楚慕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并不打算给出任何的解释。
既然墨云端可以忘记他的手机，她也可以忘记她溜门撬锁的手艺。
推开大门，她云淡风轻的和墨云端告了个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孤魂野鬼一般飘出了庄严肃穆的国立研究所，楚慕语遥望天边漆黑的夜幕，突然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这样，她就不用再自作多情，受人戏弄了。
“嘀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从身边传来，夹杂着司机不干不净的三字经：“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想自杀滚一边去，碰坏老子的车，你死十次都赔不起！”
旁边有看不过去的路人呸了一口，小声嘀咕着：“傻X，车都开到人行路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开着豪车的司机一瞪眼睛，路人低着头匆匆离开。
楚慕语麻木的望着这一幕，突然哈哈哈的笑成了一个疯子。
没错，这就是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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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