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衣点燃蜡烛把她扶回床上,把脉之后摸了摸她的头,小徒弟脸红的像午后的日头,双目朦胧,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小口。
顾青衣问:“头很疼吗?”
梅落尘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的头仿佛在热气缭绕的沙子上翻滚,即使是浓浓的困意也挡不住这种鼓胀刺人的感觉,她感觉难受极了。
顾青衣从床头取了一根小针,在烛火中烫红,拿蒸好的白布擦拭,之后压住小徒弟上身,将针在她额头正中扎下去,用布擦掉流出的血。
梅落尘努力往头顶看,针扎在头上一点都不疼,只流出一点点血,顾青衣见状又扎下几针,在针眼附近挤出几滴黑红色的血,梅落尘顿时感觉好多了。
“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中风了?”顾青衣让她闭上眼睛躺在他腿上,用手按压她的后颈与肩膀。
师父力气很大,梅落尘感觉她的脑袋里渐渐安静下来,嗡嗡的声音消失,胃里反而有东西从胸口涌上来!
察觉到异样,梅落尘条件反射起身呕吐,呕吐完脑袋又开始疼,顾青衣观察地上的残渣,基本都保留着原本的面貌,排除小徒弟进食过多的可能,他意识到问题所在。
“脾强胃弱,因此胃中消化不良,消化堆积的食物消耗了上肢的气血,最终使脑中气血不足、引发头疼。”
让小徒弟伸出舌苔,再一次把脉,症状与他的猜想吻合,顾青衣确认了病根所在,扶小徒弟缓缓躺下:“吃一顿饭两天不消化这是小病,明天给你做焦三仙,为你调理一下脾胃。”
“那药甜吗?”梅落尘问。
“有山楂,是甜口。”
听到师父的回答,梅落尘放松下来,在温暖的被窝中渐渐睡着了。
看她睡着,顾青衣轻手轻脚处理了屋中污垢,去医馆取焦三仙粉,在清晨出发去医馆前煮了几碗药放凉,放在小徒弟屋中桌子上。
半夏听说师妹病了,在纸上留言让她今日留在家休息,给她做了易消化的面片扣在筐下面,临走前给母鸡备足了米,免得它打扰师妹休息。
房中静悄悄,梅落尘一觉睡到下午,在饥饿中醒来摸着肚子翻身下床,看到留言找到面吃下去,吃完后喝药,在院中无所事事,她顶着不适走到屋外摘汉椒。
街上离家门不远处有一棵汉椒树,过了结果的季节,上面还结着几粒小汉椒藏在枝干里,梅落尘观察了一下,这些不多也够用几日,她小心地把街坊遗留的汉椒全摘下来。
说来伤心,附近的原邻居都死了,新搬来的人家不知道街上这棵柳树后面藏着一棵小汉椒树,这棵被采了多时的汉椒树此时却成了他们独有的宝贝。
想到半月前的杀戮,梅落尘望着头顶的枝干愣神。
街上有人进城,一架朴素的马车驶入城中,排队出城的人看到小声说:“现在还有人进城?这无异于自杀吧。”
马车很快在街上一处停下,马车不能驶入坊中,接应的下人来搬行李,一个精神抖擞的老汉稳稳走下马车。在路上站稳当后,他一眼看到花下静立的女童,摸着胡子心想:“几年没归来,那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立在那里。”
仔细瞧了几眼,他发现了什么,对身后的少年说:“你看那是谁家小童,长得好生俊俏。”
少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女童苍白的脸色与略微弯起的腰,又仔细看,他看到她一只手拿一把石子状的东西,另一只手微微护着肚子,判断道:“那个孩子是不是得了病?”
老汉连连摇头:“这种时候,能活命就知足了,谁还会给娃娃上山采药呢。”
他留下一声叹息。
过往的人看着马车,伸长脖子对这一老一少指指点点,仆人搬起行李来回走,一个要进坊的人看到他们,惊讶地上前来问:“你……你是殷大夫吗?”
老汉看到他笑着点头,看着他手中的豆腐亲切道:“在下正是。许久未见,你家幺儿最近身体可还好?”
两人叙旧片刻。
老汉刚回来,家中还有事,这人知道他们忙,便匆匆告辞回家去,回到家里对娘子兴奋道:“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家娘子奇怪:“谁回来了?”
“是住在隔壁宅中的殷大夫,他原本云游四方、声名远扬,如今狼烟四起、战事将近,他反而选择归乡安稳度日,这真让人想不通。”
殷大夫对家中有恩,这位娘子听他这么一提,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他,老大夫这次回来应该是路上旅途累了,想见一见故人吧。”
“希望如此,真没想到会见到他,他这次回来应该是要长住一段日子。”
……
街上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傍晚上山,打几只野味回来给你们打打牙祭。”顾青衣提着一篮草药与半夏往家走去。
“还是不要了,师妹最近胃口不好,我想陪她一起调养。”
“说的也是,但是你不能松懈,这些天练武不能落下。”
“我知道。”
走到街口,他们与老汉擦身而过,老汉正巧扭过头,看到一个残影。
“咦?刚才那人是……”喜欢梅时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梅时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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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