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承煜眉间一蹙,随后坐下身来,轻声道:“此事,本王已经派人下去调解了。但是在真相没有公布之前,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怕百姓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谢轻谣道:“别的我不管,只是……元哥儿呢?元哥儿怎么办?”
南宫承煜看了一眼谢轻谣沉声道:“你想出去?”
谢轻谣诚恳的点点头。
“如今你伤势未好,在院中待了不过一两天时间,身体受不住的,我晚些时候派人去看看,你不必亲自去了。”
谢轻谣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势加重……只是……我都不愿忍受的流言蜚语,如今强加在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身上,何以见得,何以能忍。”
南宫承煜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轻谣……”
“我全程在马车上坐着,不动弹,我我只是看看就好,也当做透气了。”她话锋一转,又道:“再者,我们没过多久就要回京城了,这也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南宫承煜眉目一沉,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拗不过你。”
“罢了,本王明日本就要去城北一趟,明日本王与你一起。”
谢轻谣道:“啊,城北,你要去看堤坝么?”
“如今停工,时间骤然缩短,必要加紧,如今已经从城外调人前来修缮……云鹤先生有办法继续改时间,明日本王先去看看。”
谢轻谣点头。
……
丁御史的小院中,雨水伶仃,细细的敲打在抬阶上,外面有小厮弯着腰躬身进来,丁御史还因为得罪了宸王妃还心中不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宸王那边说些什么,正陷入焦灼之中。
一边的贴身小厮端来一杯热茶,丁御史叹口气,幽幽将茶杯端起,刚送到嘴边,外面的小厮就进来了,跪下来道:“拜见大人。”
丁御史也不抬头,用茶盖抹抹茶,轻声道:“说吧。”
“彭家来人了。”
丁御史眉间一皱,手下一顿,猛地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冷声道:“他们还敢派人来!?”
小厮低眉道:“彭家人……是来问柳护卫如何了。”
丁御史嗤笑道:“这一次险些让他们害惨了!宸王妃不计较还好了,若是计较起来,本官出了事,他们一个都别想逃!现在还想着扳倒柳护卫呢?彭家也是白白在梁城待了这么久,做事不周全,愚蠢!”
小厮哪里敢说话。
“以后他们几家的人来找本官,全部赶出去!什么人都能来见本官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个时候,也不怪丁御史心中恼怒,从谢轻谣那边撞了一鼻子灰回来,本就心中不稳,有火难发,现在彭家人就上赶着过来问,正好撞在枪口上。
丁御史说完话,又仔细看了两眼一边的小厮,叮嘱道:“本官可没有跟这些人有太多交集,让院子里的人把嘴守牢了!外面要是有半点风言风语,本官拿你们试问!”
“是!”
说完,丁御史又道:“去,你再去准备一些本官从京城带来的上好药材,送到宸王那边,不必说别的,只说是本官心有愧疚,冤枉了人,望宸王殿下见谅。”
“奴才这就去。”
……
次日,官府外的马车一应都是装点完善,是南宫承煜亲自吩咐的,软塌香卧,珠帘垂起,淡淡药香在马车中回荡,因着刚是一场雨水过去,温度还是有些低,谢轻谣身上如今带伤,也经不得折腾。
南宫承煜勉强能让她出来已经是仁慈了。
故而马车内添置了手炉,十分温暖,明明才是初秋,过段时间恐怕还要热起来,但是谢轻谣却已经将冬日用的斗篷拿了出来搭在身上。
坐在马车上,莫真给她填着暖茶,这杯暖茶可是姜之洋专门调制的,听闻能活血养身,最适宜他们习武之人品用了。
掀开车帘,微光照进,死死凉意从缝隙中渗透进来,莫真赶忙压下来道:“主子,大人一会儿就来了。外面风冷。”
谢轻谣点头,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纸糊的娃娃,这样娇气。
南宫承煜来时,身边还跟着几人,正在吩咐一些事情,随后看见了正在撩起帘子偷看的谢轻谣,无奈一笑,只能先上了马车。
“先去学堂那边,随后我下了马车去城北,你自己就尽快回来。”说完,他又不放心似的说道:“不能在外面久留,身上伤还没好。”
谢轻谣笑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了!”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南宫承煜坐在一边,轻轻扶住她,道:“若是回了京城,必要好好将养一番。”
马车渐渐行驶起来,晃悠悠的,外面街市小摊的声音十分吵杂,马车走的非常慢,恐怕也是为了顾及身上有伤的谢轻谣。
其实,这一次她可以不出来的,南宫承煜可以派下面人来看元哥儿,或者莫真去也可以,但她也是想借此机会最后再看一遍梁城。
悄悄的透过帘子,看着外面的人庭闹市,于初来时的萧瑟全然不同。
一开始,街上都见不到多少人,人人面黄肌瘦,连口饭都吃不上。但如今不同了,街市繁荣,各种小摊小贩都已经摆了出来,人们走在街上,仿佛改头换面。
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南宫承煜所说的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了。
渐行渐远,一路上,他们似乎路过了当初她和莫真去采果子的那条路,当时虽然很累,但是很快乐呀,这种快乐无拘无束,没有身份的限制,也没有杂事的烦恼,一切都那么有序。
再往远看,便是那边的城南和城北了,城南依旧败落,但如今依稀听闻有人已经开始考虑那边的商铺了,恐怕不到一年,城南也能像主街这边繁荣了。
这些都是谢轻谣一路看一路想的。
学堂是一个很僻静的街巷处,零零散散几个人,正是因为学堂不得受凡事叨扰,自应该潜心修学,故而位置也选的极好。
还没过去,就听见那边似乎传来一阵阵骂声。
“就是元哥儿的娘亲害了那些百姓!我讨厌元哥儿!我们不要和元哥儿一起玩了好不好!”
“哼!夫子还说他学的好,什么都好,要我说,好什么好?他娘亲可是凶手!杀人凶手!”
“我娘亲也说了,让我离元哥儿远点,他们都说是元哥儿娘亲害人了!他娘亲都是这样,元哥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几个孩子的声音,明明声音稚嫩,但听着却让人寒心。
谢轻谣收紧脖颈间的衣衫,将帘子半拢起,静静地看着那边。
莫真悄声道:“主子,可要我现在下去?”
只见那边元哥儿正站在一个角落里,外面正在玩闹的孩子没有一个愿意和元哥儿一起玩,元哥儿孤零零的站在那边,耳边还听着其他小孩子的骂声。
这种被孤立的感觉不好受。
谢轻谣此刻却并不想让莫真下去帮忙了,她想看看元哥儿的反应,“不必,先看看。”
元哥儿一个人坐在角落,抱膝,没有人理,小小的身影看着有些落寞和孤寂,明明也是一个突然变成孤儿的孩子,明明也是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孩子,没有享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要接受流言蜚语的各种污蔑,谢轻谣不敢保证,若是自己处于这般境地,心态恐怕不会比现在的元哥儿好。
一边有孩子来挑衅元哥儿,骂道:“你娘亲就是个罪人!是满梁城的罪人!她是杀人凶手!她该死!”
元哥儿倏地站起来,厉声道:“我娘亲不是!”
别的孩子也过来嘲讽道:“你说不是就不是?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人!你娘亲就不是好人!”
元哥儿盯着那个孩子,先是沉默,随后抬眼,冷冷凝视:“我娘亲是不是好人与你们有何关系,你们造谣生事,你们就是好人了?”他退后一步,指着这些人道:“夫子曾说,君子应当自强不息,应当有立场有态度,应当为民为国,应当做一个正直的人。而你们却是非不分,毫无证据,污蔑我娘亲!”
元哥儿的一番话,说的别的孩子一愣一愣的,随后那些孩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管我们正不正直呢!我告诉你!我祖父可是在京城翰林院呢!我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是出官入仕!谁和你一样啊!就会些穷酸道理!”
“我可是有娘亲的,你不过是个没有娘亲要的野孩子!你明天就要被赶出学堂了!你就要当乞丐了!哈哈哈哈哈哈。”
元哥儿被人推了一把,没有稳当,直接坐在了地上,谢轻谣原以为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会哭起来,谁知元哥儿直接站起来,冷冷凝视,却不说话,似乎也是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每说一句话都会被这些小孩子怼回去。
谢轻谣不仅侧目,小小孩童,能有这份心胸,可是多少成人都比不过的。
莫真再次看了谢轻谣一眼,谢轻谣手指轻扣,道:“再看看。”
南宫承煜坐在马车上,虽然没有看向帘子外面的动静,但声音却是全部听见了,他淡淡道:“是个可教的。”
谢轻谣笑了笑。
南宫承煜可是一个平日并不怎么夸人的,虽只是几字,却足以见元哥儿此刻的做法是深得人意的上策。
那几个孩子的声音减弱,突然传来一声训斥:“论语读完了吗?夫子一会儿可是要来问的。”
几个小孩子连忙行礼道:“拜见大师兄。”
元哥儿低着头,一边的大师兄看了一眼他,皱皱眉:“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
元哥儿猝然抬头,全程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师兄也相信他们的话了?”
听了这一句问,谢轻谣心中也是一痛,宛若回到了自己从前的日子。
大师兄看了一眼元哥儿,先是没有说话,随后低声道:“夫子说你可以留着,但是,元哥儿,你知道如今城中的议论……”
元哥儿死死的盯着他,大师兄停顿片刻,随后硬声道:“我们学堂是有名望的,断不能遭受着不白之冤,你也不必去找夫子了,夫子好心肠,肯定会让你留下的,但你自己可要想想。”喜欢庶女无敌:挡我者跪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庶女无敌:挡我者跪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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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