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城东街。
占据了大半条街巷的“浩园”门前冷冷清清。
门口处,分列两旁的十几个劲衣大汉个个横眉怒视,令人莫不敢前!
正这时,远从街口一路奔来二十几匹高头健马。
马上众人各个身着重甲,就连面部都遮着一副漆黑的玄铁面具。
正当为首的却是个腰悬长剑的锦衫青年。
一众人马疾至门前,突然整齐划一的停了住。
锦衫青年一踩马镫腾空而起,直接越过门廊斜飞而入。
一连掠过四重院落,破窗而入钻进一间雕梁大屋。
时间不长,那人影突然又从后院一座假山石洞里钻出。
快步疾走,在一间极不显眼破落至极的小院前停了住,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扣响了门环。
当!当!
当当当!
三长两短,内夹指尖轻弹之音。
“进来!”自里边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那锦衫青年推开院门,又仔细关好,这才快步向前打开屋门。
那门里空空荡荡的空无一人,青年左右看了看,左右旋转了几下书案上的笔筒。
嘎吱声响,靠在墙边的书架分向两边,露出一道黑黝黝的小门来。
青年进入,书架合拢。
顺着黑乎乎的石壁小路又走了百十丈,轻车熟路的按在凸起处连按了三下,石板翻转,眼前豁然开朗。
那里边竟是个一套三间的硕大石室。
檀床楠椅,金杯银盏,甚为堂皇!
中间那屋的床头上,坐着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者,正自微微闭着眼,鼻口呼吸间白气飘然。
靠门外屋里,站着个身着重甲的短须大汉,半弓着腰身,满脸期盼。
“爷爷,爹!我带回一个好消息!”锦衫青年,冲两人拱手施礼道。
戚独城收回满脸恭敬,直起腰身转头问道:“时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说!”
“爹……”虽在密室之中,只有他们爷孙三人,戚宁还是极为小心的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压低着声音道:“秦家来人了。”
“秦家?!”戚独城一惊道:“这个时候秦家来人不是找死么?你带他进城了?”
“爹,你放心!”戚宁信誓旦旦道,“我是带着亲卫铁甲骑,借出城巡看之名,让秦家信使穿了甲胄进城的。去时二十四骑,回来也是二十四,那人又混无修为。无论镇北军还是观云宗都发现不得!此时,那秦家信使就在门外。爹,你看……”
“胡闹!”戚独城怒不可遏道,“现在是什么光景?!你还当大秦在时么?这满城上下,不是镇北军就是观云宗,都是他林季的人!算上你我在内,这仅有的几个高手,在那胖鹤妖王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林季那小子还回来了!”
“就算他秦家再有底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修为高低一见立下!就算你准备的再充分,光那妖王和林季,又是谁来对付?”
“爹!”戚宁道,“那林季回来的正好!秦家正是为了除他而来!”
“哦?”戚独城道:“他们有办法除掉林季?那小子可早就入道了!甚而听闻已然是后期修为!除非秦家腾尊亲自出手,换了旁人还真未必有这个把握!”
“爹……”戚宁笑道,“这你倒是低估那林季了,据说他此时已是入道巅峰了。可同样,你也低估了秦家,秦家那信使说,只要他还没道成,即便像方云山那样的半步之遥,他们也有办法一击必除!”
“就连胖娘们儿,也别想逃出半根毛去!随后,咱们再抓了陆家那小蹄子。逼着老陆头献出潍城!等秦家重归一统,这就是当仁不让的首功一件!”
“爹,咱戚家在云州祖祖辈辈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一座翻云城罢了!可真要能助秦一统的话,多了不说,这大半个云州就都是咱戚家的!”
“爹,你名为独城,原本又是何等风光?可现在呢?这翻云城还是咱们家的么?他们倒好!图名声,发善心,凭空引来百万流民!这些天来,眼看着就把咱家数百年的积蓄都吃光造尽了!别的不说,咱现在连自家的城主府都住不得,都得凭白让出来,这哪还有个城主的样儿!”
“现在这城防四门,街头巡查等一众凡俗之事都被镇北军接了手。缉妖除恶,修灵进出等一众超凡之事又是观云宗说了算。咱戚家呢?只能当个出钱出粮的冤大头么?是,那其中不少也是城里富户商家出的,可那平时不都是孝敬咱们的么?这下倒好!全都喂了白食!咱家成了满天之下最大的冤种!”
“跟着他林季,还能混出个什么好?那小子又是个什么出身?一个低贱小捕罢了!只不过是运气好,修行快。搏了几分名头!还天官天官的!呸,!还真以为他是天上派下来的大官是怎地?”
“前些日,他们来时。胖鹤,老牛还有那扛着大刀的傻大个,咱们实力不济斗不过人家,不得不低头也就算了!现在秦家来了援手,咱们何不趁机一搏,拼他个万古千秋!”
戚独城听儿子一口气说完,微微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倒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宽阔厚实的虎皮地毯松软绵绵,可他每一脚下去,都如踏落阵毡!
林季,秦家……
到底该选哪一端?
新王登基?
还是旧朝复辟?
稍有差池,戚家祖祖辈辈攒下的百年基业都将毁于一旦!
甚而,就连全家老小都将血骨无存!
戚宁瞪眼看着他爹满屋乱走了好半响,实在有些忍不住,又低声劝道:“爹,这还有个什么好想的!与其在林季那小捕头座下当个窝窝囊囊的冤种城主,哪如跟着大秦重统九州搏他个世袭万户侯!那秦家信使,还在外边候着呢,要不然……您先听听他这么说?”
“不必了!”突然间,一言不发端坐床头的白发老者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声沉如雷,震耳发馈!
“爹!”
“爷爷!”
屋外两人顿时大喜,连声叫道。
老爷子伤病多年,他们好久没听过如此底气十足的声音了。
“前头带路,你们都随我去见见那信使!”老爷子说着,一步当先,径直迈出门外。
“啊?”戚宁一楞,“出……出门见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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