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都是齐老太太,齐兴民猝不及防挨了打,他捂着被扇了的脸颊,愤怒的质问:“你凭什么打我?”“就凭你这张嘴跟你娘一样贱就该打!”齐老太太指着他鼻子骂道。“我嘴贱,你怎么不说他污蔑我偷钱?”齐兴民双眼猩红,愤恨的扫过院子里所有人,“我知道,你们讨厌我娘,也连带着讨厌我,想要把我一块赶出去是不是?”齐老太太还真有这想法,但她知道她不能认,不然老头子那关都过去。不过动静闹得这么大,老头子也没有出来,难道是默认了?她蠢蠢欲动,正要张口,就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先开了口。“一码事归一码事,咱们先转回最初的事情,三叔睡觉的屋子被撬了门,枕头下的10块钱丢了,你说那贼不是你对吗?”开口的是齐悦,齐兴民对上她的眼睛只一秒就避开,依然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没偷!但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还问我做什么?”齐悦不理会他话里的愤恨,继续问道:“你最近一段时间有进去你三叔睡觉的屋子吗?”“没有!”齐兴民毫不犹豫的否认,狠狠瞪向她道,“三叔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这一年都没进过他的屋子。”齐悦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与齐传军道:“三叔,堂弟说他一年没进过你的屋子,我信他。”这话一出,齐传军变了脸色却没有说话,而齐兴民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狂喜。如今齐兴民算是知道了,有钱的还真是大爷,在家里就有话语权。齐悦还不是一般的有钱,看那三叔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得忍着。看见齐悦这次帮他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她刚刚讥讽他想当厂长的事了,等以后进了厂里,他干活卖力些就算报答她了。不过,他进厂不能当会计,那他也不想当什么缝纫工,缝纫那是女人干的活,他要是干了就得跟他弟弟一样被人嘲笑。但若是给他个管人的组长职位,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齐兴民正琢磨在这组长的工资有多少,就忽然听到齐悦开口说要报案,他一惊,张口质问:“报什么案?”齐悦安抚的冲他笑了笑:“堂弟别担心,你有一年没进你三叔的屋子,公安不会在你三叔的屋子里找到你的指纹,这样反过来还能证明你的清白。”然后转头与齐传军道,“三叔,只要公安证明了堂弟的清白,你就跟堂弟道个歉吧。”齐传军一开始确实很憋屈,但听到齐悦后头这段话,一下子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行,我给兴民道歉,只要公安能证明他的清白。”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向齐兴民,齐兴民再一次慌了,他有些站不稳却强撑着辩解:“指,指纹这种东西不一定就准……”齐悦哑然失笑:“指纹若是不准,那咱们平常做合同签字画押的时候为何要按手指印?”齐兴民脸上的血色彻底褪下,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齐悦走过去,半蹲着与他道:“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知错要认,还要改。现在院子里只有咱们自己家人,你是要现在认下,还是要等到公安过来?”“他现在那样子不是明摆着吗?等他认个屁,老娘现在就拿扫把抽他一顿操作,抽到他再不敢犯为止!”齐老太太嘴里骂着,真就操起了竹枝扫把冲向齐兴民,她本以为齐悦会拦一下,她都想好如何劝她让道,却不料齐悦直接侧身避开。老太太愣了一下,不过省了一番口舌更痛快,她将竹枝扫把扬得更高,重重落下打在齐兴民身上:“你个不学好的东西,嘴贱手欠,还敢偷自家人的钱,跟你那个娘学了个十成十,怎么就不跟你那娘回王家?”齐老太太又骂又打,将上午被王淑芬推那一下的仇一并发泄出来,下手是又重又狠,齐兴民再硬的骨头都受不住,哭叫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但齐老太太依然不停手,也没人为他求情。“大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齐兴民连滚带爬冲向齐悦哭喊,伸手去抓她的裤脚。齐悦避开,齐老太太的竹枝扫把随之狠抽在齐兴民那只手上,他嗷叫的抱住手,却不敢有怨恨,哭求道:“大姐,我真知道错了,你救我,让奶奶别打了。”齐悦望着齐兴民被竹枝抽得满脸红痕满地打滚,却没有反击老太太,这或许就是他比王淑芬强的那一点。于是,她提醒他:“你知道错了,就该找对人道歉。”齐兴民恍然大悟,立刻爬起来,不顾齐老太太的追打,直扑到齐传军身前噗通跪倒:“三叔,侄子错了,侄子不该偷你的钱。”齐传军神色复杂的望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大侄子,不过只一眼就移开,望向齐悦。齐悦知道他在等她的态度,齐悦却转头望向堂屋,堂屋门半开半掩,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老爷子的身影,但她知道他在的。齐传军也知道,所以在等到老娘又抽了齐兴民两下后,他开口道:“就跟你大堂姐说的,知错要认,更要改。我现在只看到你认错,却没有看到你改错。”齐兴民却嚎哭起来:“三叔,不是我不想改错,只是那十块钱被我娘借走了大半,剩下的我买了吃的。”听到这里还有王淑芬的事,齐老太太气得又抽了齐兴民一下:“你个没长心眼的东西,你那娘都要改嫁了,她冲你要钱你还给她,就不怕打了水漂?”“什么,我娘要改嫁?”齐兴民难以置信地扭过头质问齐老太太,不等她回应又摇头,“不可能的!我娘说了很快就回家的,她还说她拿了钱做买卖,很快就能给家里砌新房。”齐老太太被他这蠢样给气笑了:“你娘她要是那做生意的料,那她早八百年就成了万元户咯!你知道她上午跟你爹来这边是干什么吗?他们是厚着脸皮来找你大伯大伯娘借钱的,你娘还敢嘴贱污蔑你大伯娘,然后你爹娘打起来了,当场放狠话说就算嫁个鳏夫也跟你爹来得强……”听到老太太说到他娘嫁鳏夫,齐兴民仿若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嗷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倒是唬了老太太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瘪嘴嫌弃:“哭得跟死了娘一样,她倒是真死了才好。”齐传军却皱起了眉头,侄子哭得这么伤心,他丢失的十块钱是收不回来了。要不,去找二哥要?但二哥也没钱。齐传宗倒是有些心疼大侄子,上前搀起他劝慰:“兴民,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娘就算改嫁,你也可以去看她。”齐兴民喊了声“大伯”,然后又哭了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齐悦看到他爹被蹭了一身脏污,眉头蹙了蹙,道:“爹,你把他放到一旁让他继续哭,等哭累了就停了。”齐传宗不赞同地摇头:“哭多了伤身,爹送他回老宅那边,让他爹劝劝他。”齐悦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齐兴民,无所谓地道:“你想送就送吧。”齐传宗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但他一向不是个擅长思考的人,丢下那丝怪异搀着齐兴民出了院门。到了老宅后,又将齐兴民直接送到老二的房间,发现老二还躺在床上哼唧,不由得摇头:“二弟,你也是有三个儿子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着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