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思的话如同一个炸弹在姑娘们头顶炸响,炸得她们人仰马翻,宋思思趁机溜回房间,拖鞋上了床。过了好一会,那些姑娘才一个个走进房里,围在她的床边。宋思思有些发毛,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坐起来问道:“你们想干嘛?想群殴我?”姑娘们齐齐摇头,又陪着笑脸纷纷道:“思思,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对,我们是来道歉,请祁夫人不要计较我们之前的冒犯。”宋思思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是奇幻,刚刚差点要撕了她的女人,是眼前这群陪着笑脸道歉的女人吗?慰问团的姑娘们见宋思思不说话,以为她还在记仇,姑娘们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而后整齐划一地冲她鞠躬道歉:“宋思思同志,请接收我们诚挚的道歉。”宋思思被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都起来。”听到她这话,姑娘们松了口气,起身问道:“祁夫人,你是不生我们的气了吧?”她们原本想撕了宋思思,那是因为祁阳还未选定,那么大家都有机会,自然要联手将有威胁的人解决掉。但如今结局已定,那未来的祁夫人是万万不能开罪的,不然被穿了小鞋就不好玩了,毕竟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跟祁家不能比。宋思思心思剔透,很快猜测她们的想法,有些啼笑皆非:“你们快别叫我祁夫人,他求了婚,可不意味着我会答应。”姑娘们对视一眼,当着她面笑道:“祁副营年轻有为,长得又俊,这么好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宋思思同志你就别矜持了,我们就等着你发喜帖呢。”背地里暗骂:心机婊白莲花,得了便宜还卖乖!宋思思看着她们虚假的笑容,忽然意兴阑珊:“很晚了,大家都睡吧。”齐悦隔着墙,听到隔壁没打起来,反倒传来那些姑娘冲宋思思道歉的声音,一时间也觉得奇妙,摇头笑道:“都是通透的人。”“你不担心她被那些女人联手陷害,然后取而代之。”雷军问道。齐悦白了他一眼:“你是狗血电视看多了吗?”“我只看新闻联播。”好吧,这个时代电视机还是奢侈品,狗血剧还没有。“宋思思有你这个堂哥当靠山呢,而且我们又住在隔壁,那些姑娘只要不脑抽就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靠山雷军神色有些复杂,忽然伸手将她抱起:“既然她没事了,咱也上床。”“别闹,隔壁有人。”“轻点就行,今天也算我们新婚日。”“胡扯,当初在京市你也说新婚日……”“有你在的日子,天天是新婚。”……一夜无话。天色还未明,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慰问团姑娘们,这会睡得死沉。宋思思起床,迅速拾掇好,提着行李,打开门走了出去。刚走到招待所门口,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长长的黑影,惊得宋思思张口欲喊,一只大掌就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是我。”低哑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寒气,宋思思被激得一哆嗦,抬头望见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又气又恼,抬手就打。祁阳任她打,笑着道:“你要是不喊我就放开你。”宋思思只得点头。祁阳放开她的嘴,却又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出招待所,一路往外走。“你干什么?快放我!”宋思思挣扎,压低声音叱道,她也不敢提高嗓门,生怕引来旁人,那就有嘴说不清了。祁阳将她的行李夺走,低头笑道:“我送你去火车站。”宋思思怔了一下:“你今天不用训练吗?”“今天是周末,大姐。”祁阳轻笑。宋思思被他那一声大姐刺了一下,冷笑道:“我比你大两岁,所以我们不合适。”“女大三抱金砖,两岁跟三岁差不多,咱俩挺合适。”祁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一脸灿烂。莫名长了一岁的宋思思,被堵得心口发闷,伸手去抢行李:“我不喜欢你,你说再多也没用。”祁阳黯然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之前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太好,但之前我还没有决定结婚,现在我定下来,以前的轻浮我都会改掉。”宋思思却根本不相信他,用力把行李夺过来:“你改不改不关我的事。”丢下话就提着行李大步往食堂方向走。食堂面前有一辆军卡,司机跳下车正要跟宋思思打招呼,祁阳就冲司机挥了挥手。“祁副营,你也要去镇上?”司机笑问他。“我送人,你在前头只管开车。”祁阳回了他一句,然后截下要走到副驾驶的宋思思。“你拦我路做什么?”宋思思怒瞪祁阳。“这一路上有两个小时,我们可以坐一起好好聊聊。”祁阳说着话,就夺走她的行礼丢上车厢,又不由分说地双手握住了宋思思的腰。“你干什么?”宋思思被吓住了,惊慌地拍打他。“我抱你上车,免得你爬不上去。”祁阳一双手托起她,直接将她送上了车厢,然后抓住挡板,一跃而上,动作干脆又漂亮。司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祁阳的眼风扫来,司机才醒过神来,连忙跑上驾驶位,点火启动,嗖地开出去。“等等我,我还没上呢!”两名要搭顺风车的士兵看到食堂的采购车开走了,连忙大喊追赶,但只追上了尾气。军卡飞快开出军营,祁阳将油布帘子拉上,挡住了所有的光,也挡住了寒风。“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宋思思坐在车厢最里头的长凳上,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祁阳轻笑一声,走到她对面的长凳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今年二十八,家里经常催婚吧。”宋思思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我二十六,家里也经常催婚,好在我在部队,他们鞭长莫及,顶多是安排几个女同志过来跟我相亲。”宋思思忍不住转过头冲他骂道:“不负责任的臭流氓!”“你情我愿的事,她们要不愿意也可以不过来。”祁阳淡淡说道。宋思思憋着气不说话。这一刻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轻易就被祁阳挑动得情绪大动,这本身就极不正常。“我看你是个有事业心的同志,恰好我也是,而且我也不会要求你随军,咱们结婚后可以各忙各的,谁也不影响谁,还可以给家里一个交代,一举两得。”祁阳不急不缓地分析,好似在分析拿下前头山头的好处。宋思思气得站起来问道:“这样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祁阳笑了起来:“没错,跟没结婚前没有区别,这不正是你我想要的吗?”宋思思的胸口剧烈起伏,在来到北疆这个军营之前,她觉得自己单身的状态很好,若是有人给她一个好不干涉的婚姻,她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在看过齐悦和雷军相处后,心底骤然生出一丝渴望,渴望拥有与齐悦一样的幸福,渴望有个人在她工作之外能给予她体贴和温柔。这是奢求吗?她将自己身边的人扒拉一圈,然后绝望的发现,她还真是奢求了。这世上大多数是跟祁阳一样的大男子主义,反倒像雷军这样体贴媳妇的是少数,而她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可以供她选择。或许她可以选一个农村出身的,看在她父亲的身份上,对方会对她体贴,对她嘘寒问暖,但对方是真心还是曲意,她不敢肯定,又如何能投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