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兵毕竟是有主人的,七王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安插眼线的机会。故而这些兵,秦睿只能明面上用,只有自己亲自收回来的兵,才能经过自己手,亲自训练。这些人日后都是自己的心腹部队,也是助自己成事的关键所在。秦睿等这一天等的够久了,再不能拖下去,这一战后便是最好的机会。朝廷派来兵马,至少要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有充足的理由扩张队伍。即便有人往京城递消息,那也只是他无计可施的一个法子而已。毕竟朝廷的兵马到达浅阳关少说也要半月,战事又可能随时发生,他总要留些人手以防不测啊!秦睿这一招算计的极妙,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大人,咱们也撤吧?”冯宇在秦睿耳边提醒道,秦睿收回思绪,点点头,先行掉转马头,朝城内走去。冯宇朝丁浅万山使了个眼色,丁浅掏出怀中的烟雾弹。烟雾弹照亮了夜空,除了收拾尸体的队伍留下,其余人悉数撤回城内。边塞的天亮的早,此时天边已浮现鱼肚白。秦睿回身看了一眼,这天终于要变了。待所有人撤回城内,秦睿第一件事便是统计伤亡人数。军中士兵缺乏,尤其是前线作战的精壮兵,故而每一战后,军中首要的便是统计伤亡人数。如此一来,才能根据现有的数量,计算下一步的行动。不过浅阳关人数不足,现在只能以守为攻,只要对方不在短时间内挑起多次战争,秦睿便有信心能撑到朝廷的补给。连着两战,重伤两位燕北的大将,短时间内燕北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秦睿倒是好奇,燕北皇帝引以为豪的常胜将军向问天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回去,该是怎么个震惊的表情。什么常胜将军,这般凶残暴戾,也不知到底是怎么管理部下的,私下必定少不了怨言满天。秦睿虽然厌恶东秦皇帝,可士兵们都是活生生的性命,都是爹生娘养千般不舍的送来边疆的。自己作为他们首领,自然有责任有义务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性命,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做首领的,若是做不到这样,那将士关系必然不和。战场上的胜负往往在一瞬间,任何可能的小问题都有可能左右一场战事。秦睿深谙其中道理,为人将领自然要做到这些最基本的事情,若不然那何谈成大事。向问天这种人若是一直稳居高位不下来,那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一旦有一日,他被人拉了下来,那落井下石的便不是一两个人了,到时候只怕他日子好过不了。秦睿回了营帐也不休息,只喝了一壶浓茶醒神。手下丁浅万山和莫离都劝他睡一觉,缓缓精神,秦睿却一直等到负责统计伤亡人数的人将册子送上来。左右扫视一番,秦睿嘴角勾起一抹笑。此一战死伤不过百人,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军中人员紧俏,每损失一人,便是一个损失,秦睿看着眼前的册子,心中平息下来,随之身体也觉得有些累了。“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留着守卫的人轮番把守,其余的人都回去休息吧。”等其余人都退了出去,秦睿揉揉发酸的眼睛,坐回主位上。这两日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眼底的青色重了许多。冯宇有什么事儿还未说完,便又折了回来。掀开帘子刚巧看到秦睿这眼中雾气朦胧一脸倦意的模样,一时愣住了。主子这是想起什么了?这般深情款款的望着前方,莫不是想那位姑娘了?冯宇瞬间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索性不是什么大事,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秦瑞困意来袭,脱了战袍,和衣躺下了。望着帐顶,也不知宋采蓝那边如何了。魏佳信里说已经到了京城,虽说有老石在身边帮衬着,可京城到底是虎狼之地,秦睿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索性宋采蓝不曾掺和别的事情,否则秦睿必然不会同意她去京城。那般人吃人的地界儿,一个姑娘家,还拖家带口儿的,去了便是入了凶险之境,使不得。秦睿想着,不知何时入了梦乡。梦里回到了京城,自家宅子。父母尚在,一家人围坐桌前,热热闹闹,他还是个稚嫩的少年。挽住母亲的手,问她为何生的这么好看?母亲笑骂,‘小家伙真会说话,又想哄娘给你买糖吃是吧?’小家伙笑眯眯的将脸往母亲身上蹭了蹭,‘娘你真香,我闻着竟不用吃饭了。’一旁的爹爹脸上显出不快,“怎么,你爹身上不好闻,你也不来蹭我是吧?”一家子笑作一团,端坐上首的爷爷满脸的皱纹,看着儿媳和小孙子,笑的合不拢嘴。突然,母亲身子顿了顿,手上也不动了。小家伙一抬头,只见母亲胸口插着把明晃晃的匕首,面色灰白。他伸手探了过去,刚刚还拽在手心的衣裳一滑,母亲便化作浮影,散了。一声尖叫传来,小家伙再看向对面的爹爹。爹爹正捂住脖子上的剑痕,看着他。嘴里像是说着什么,总觉得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小家伙一脸惊恐,再看爷爷。爷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身子微微抽动着。小家伙大声喊着,却像是没有人察觉他的存在谁也听不见他的呼喊。他往前跑,可不管怎么跑,都到不了爹爹跟前。周围的人都在指着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突然,冲进来一帮人,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凶神恶煞的朝他冲过来。他顾不得别的,回头看了一眼,扭头便朝外面跑去。脚下像是踩了云,飘飘忽忽的往前俯冲着,从来没觉得这感觉这么奇怪。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小家伙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手脚已不再是儿时的模样,身后追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踪迹。少年站在街中心,四周却空无一人。一眨眼,突然前面出现一位姑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