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连连摆手，“这五文钱的份子钱呢，都够买半斤肉了，我还是省着，就在外边看看热闹吧，这杨婆子抠门得很，指不定里边吃的什么东西，不值得！”五文钱？！张六婶眼见着宋家人进了院子，狠了狠心，从兜里掏出了五文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天她可是来看冯氏出丑的，这钱花的值了。宋采蓝发现杨氏这个人不是一个抠字可以形容的。这丧饭得是一荤一素，她一道土豆炖肉，一道清炒野菜，合着粗面饼子，就想打发了一群来看热闹的人。而且她连个桌椅都不摆，直接把三大脸盆子的东西，放在厨房门口，扯着嗓门大喊道，“开饭了，开饭了，去旁边拿碗拿筷，在这排队了！”宋采蓝和冯氏被分在了发放碗筷这边，宋二明放人进来时，丝毫没考虑过碗筷不够的问题，发到第三十个人就没了。而张六婶挤破了头好不容易才排到这第三十一个，结果没了。她当即就不爽了，指着冯氏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破丧饭！冯秀莲，你收了张婆子的钱，就弄这点东西招待我们？”“你……你胡说什么呢，谁收了谁钱，我可不知道！”冯氏脸色白了白，心道这事可只有她和张婆子知道，难道张婆子往外说了？张六婶看得出冯氏没有底气，气焰更凶了，这次她的嗓门大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不就是你收了张婆子钱，给张婆子买孙子吗？”这次她可没污蔑造谣，说得都是大实话，二芳那丫头看见的，那还能有假不成？冯氏本就心虚，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她就更虚了，“你……你胡说，我不认识张婆子！”张六婶插着腰，凶悍道，“你不认识？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从张婆子家院子出来的！”看着冯氏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别提多高兴了。这个冯秀莲终于栽进她手里了！杨氏见冯氏那一脸苍白的样子，只道她没用，走到冯氏身前，一把将她拽去了一旁，对着张六婶道，“这谁呢？我儿子在这办丧事，你撒什么野？”张六婶一脸无畏道，“我是隔壁村的张六婶，今天我来这可不是撒野，而是来给这赵娘子主持公道的！”赵氏愣了愣，不知张六婶为何要提起自己，她似乎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脸凶相的女人。杨氏狠狠瞪了眼冯氏，没用的东西，收个钱还给人看见了。“张六姐是吧？今天我这办丧事，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凭什么说我家秀莲收了张婆子的钱，是要帮张婆子买孙子的？”杨氏仰着头，一脸趾高气昂。张六婶明显气势不如人，不过她底气到底是硬着，“我们张家村的人可都知道，张婆子就喜欢那七八岁的孩子，从来不给外人进院子的！冯秀莲收了张婆子的钱，可不就是她收钱想卖了赵娘子的孩子！要不然你会好心给赵娘子相公办丧事，请人家母子回家？”赵氏不敢置信的望向杨氏，娘想卖了虎子？虎子才多大，她不知道那张婆子是什么人，可虎子绝不能离开她这亲娘！因为有杨氏欲卖掉宋采蓝姐妹的事在先，张六婶的话还是极有说服力的。村里人纷纷为赵氏感到心寒，早就知道杨氏不是个东西。这次她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当初她是想卖孙女，现在竟然将歪主意打到孙子身上了！而这时，人群中有人站出来道，“没错，前天下午，我还看见那张婆子进了宋家呢！就是杨婆子开的门！”宋采蓝认出了这人，他叫赵铁柱，是个瓦匠，是村里头难得的老实人，口碑不错。不过就是年过了二十四，还没娶到媳妇，在村里头算是老男人了。她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个人，等日后她必定报答他。“铁柱是不可能说谎的，杨美花，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想卖了虎子！”赵二婶跟着站了出来，一脸关切的望向赵氏。就凭大丫那天那句日后会照应着她和元宝，她就得站起来说这句话。“没错！快点说！”随着赵二婶这句话落下，人群骚动起来。这在场的人，心里头谁没那点火？尤其是领了饭菜后的人，他们都是交了份子钱进来的，为了看热闹是没错，可这杨氏竟然就拿这种货色的饭菜打发他们？当他们是猪吗？“娘……你倒是说两句话啊！”宋宝丫被这阵势吓傻了，扯了扯杨氏的袖子，腿直哆嗦。她以为收收钱，吃吃饭，这人走了，再把宋采蓝支开，虎子就到手了，可这……杨氏看了眼冯氏，再看了眼宋宝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用的东西！媳妇白养了，这女儿还指望不了，真是要活活气死她了！杨氏张了张口，刚欲是开口，身旁一道微弱的声音道，“娘……真的是这样吗？”赵氏身子晃了晃，声音在颤抖。她是满怀着期待回宋家的，冯氏给她留了肉，她别提有多开心，可他们……他们竟然……宋采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没有做声。她知道赵氏是花了极大的勇气才问出的这句话，也许残忍了点。但她并不打算打断张六婶的话，相反她还很感谢张六婶。要不是她，她根本没法这么快让赵氏知道真相。赵氏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激起了民愤，一时间，宋家院子人声鼎沸。“杨美花，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心虚不敢说了？”“你要是真敢把虎子卖了，我们村里可容不下这样的人贩子，到时候你便滚出赵家村好了！”“没错，滚出赵家村！”宋大奎人在堂屋里，听着外边的声音，脸色铁青。若是杨氏不给众人一个交待，这次他非休了她不可！不过宋采蓝到底是低估了杨氏。杨氏沉默片刻，眼一转就道，“雅青，你别听这疯婆子胡说，上次那张婆子托我在镇里给她带了件东西，秀莲上次去那是送东西的，出来自然是拿着钱，这作为答谢，张婆子才来我这的。大家听好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那张婆子家问问，看是不是这回事！张大姐，你还有话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