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应该聚一聚了。”林扬说道。他记得，小时候每天逢年过节，他总会去找几个哥哥姐姐一起去各个亲戚家串门，或者要压岁钱。而每次，大舅都会给他给得最多，那几个哥姐看到了都眼红呢。“那我堂哥堂姐他们也都回来吗？”林扬问。“那是当然。”林正清接着说。“你二舅家你大明表哥，上个月刚从新加坡回来，这次也一块儿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愿意缠着他玩儿，呵呵，就是不知道，好几年没见了，你大明表哥变成什么样了。”“我不也长大了吗，没准表哥也认不出我了呢。”林扬有点期待后天的聚会了。“儿子，明天陪妈去一趟商场，我要选件礼物给你大舅，你帮我参谋参谋。”曲芸一边说一边向厨房走。“光顾着说话了，菜都凉了。快快，先吃饭吧。”林扬与林正清分别进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来到餐桌前，林扬说道。“妈，我记得大舅喜欢国画是吗？”“嗯，你大舅年轻的时候就是学校的美术老师，退休以后没事儿就自己画几张。一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弄这些文房墨宝。”“哦。”林扬心里琢磨着，既然送礼就要投其所好，明天得好好逛一逛。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曲芸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利用一早的时间处理了一点公司的事情，刚刚结束与方化楠的通话，林扬就从卧室里出来。此时老妈曲芸正站在门口的镜子前，整理着脖子上一条粉色碎花丝巾。林扬注意到，曲芸今天穿了一件呢料长款大衣，里面搭配一件黑色打底小衫，下身是一件略微宽松的浅灰色长裤，脚上一双平跟小靴。为了攒钱供林扬上学，曲芸应该有一年没买新衣服了。这一身衣服，林扬记得去年她穿过几次，而且是每逢大事或有一些重要场合才会穿。平时上下班或买菜，穿得比这一身还要普通。只要是女人无论年龄，没有不爱美的。看着老妈朴素的样子，林扬鼻子微微有点酸。“老妈，你今天真漂亮。”林扬扑到曲芸身后，下巴搭在她的望着，镜子里，母子俩的笑容分外和谐。曲芸笑笑。“都老了，漂亮什么呀。”“不老，谁说你老了。”林扬看着镜子里的老妈。“你现在正是女人最好的阶段，女人年龄越是增长，就越是有味道，这就叫沉淀。”“呵呵，就你嘴甜。”曲芸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妈妈只要看着长大成人，我这辈子就不白活。”林扬笑嘻嘻的像个小学生，可是鼻子却总有那一点儿酸。“走吧。”林扬挽着曲芸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今天不是给大舅买礼物，而是——陪老妈大采购。”“啊？”曲芸赶紧拒绝。“这可不行，买礼物是大事。”“行了别啰嗦了，赶紧走吧。”林扬不给老妈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要出门。曲芸挣了一下，看着儿子一身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的搭配，不悦的说道：“我说儿子，你从上学时候起就是T恤衫牛仔裤，现在都发财了，还是这风格？”林扬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身上万块的衣服，让自己穿出普通邻家大男孩的风格，这够低调了吧。林扬笑笑，道。“今天我又不是主角，打扮什么。走啦走啦别耽误时间，今天要给你买好多东西呢。”商业街离家并不远，步行也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于是林扬没开车，并肩与老妈边聊天边向商业街的方向走。走得不快，也当是散步了。上了初中以后林扬基本就没跟着老妈逛过街了，上了大学以后家都很少回，这样的机会更没有。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幸福时光，林扬真觉得给母亲的太少了。母子俩一边聊天一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商业街上。这里有一处营业面积超大，商品各类最齐全的大型商场——百花商厦，也就是林扬今天的目的地。街道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小商小贩们占据着最有利地点向行人兜售商品，整个一条商业街上，显得人潮鼎沸。街对面就是百花商厦，林扬拉着老妈，进入到地下人防商场。穿过这条地下商业街，再从对面的出口出去，就可以直接进入到百花商厦的地下一层了。相比地上高耸入云的百花商厦，人防地下商场就显得有些不上档次。这里销售的都是普通货色的服装衣帽，生活用品，饰品店内衣店，美容美甲，真是无所不包。一个一个的格子间都不大，在细心商家的布置下，也算比较时尚了。如果说上面的商厦是给有钱人准备的高档场所，那么这个人防商场就比较“接地气”了。有时候，来这里逛街的人反倒会比上面的还要多。即将走到对面出口的时候，林扬突然在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格子间门前停下来。这是一家经营古玩旧物的小店，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角落里一边用平板看棒子剧，一边嗑着瓜子。面前一张板子上摆着些铜钱、多套仿制的国外纸币，还有几个小瓷瓶、串珠或是一些不知名的石头一类。显然，这家店已经多时无人问津了，即使有路过的人们也只是好奇的用眼睛一扫而过，基本上没有人真正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一看。女人倒是乐得清新，盯在狗血棒子剧上的眼睛，动都不曾动一下。近十几年以来有关古玩收藏的电视剧越来越多，从而引发一阵阵民间收藏热。那些流落在民间的真正古玩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一些有心买走了，眼么前出售的这些所谓古玩，无非是一些高仿品或是摆出些古旧的样子卖着玩儿罢了。而且看样子店家也并非以此为真正的赚钱手段，因为林扬看到，板子边缘立着一块纸壳板，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律十元”。这店主，连吆喝都省了。林扬站在小店门前随意扫了一眼，指着两根约十寸长三寸方的石条，问店主：“这个也十元吗？”“嗯。”女人看了一眼林扬，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声音，然后目光继续停留在平板电脑上。林扬拿起两块石条在手上掂了掂，翻转两下仔细看。石条呈深青色，表面有深浅不一的坑洼，被泥垢和不知道从哪来的锈渍填满，看起来很不起眼。“这是什么东西？你要买？”曲芸站在林扬身后，对儿子的行为深感不解。不就是两条破石头吗，看得这么仔细。“当砖头使，合手吧？”林扬开了一句玩笑，惹来老妈一阵白眼。这时，林扬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面额的蓝票递给店主。“这两条我要了。”女主拿过钱正要找零，林扬却带着老妈一转身，走了。就值二十块钱的东西买家却给了五十，女人觉得这买卖挺划算。冲着林扬的背影笑了好几声，这才继续坐回到椅子上。把两条石头揣在裤兜里，虽然有点往下坠，但勉强还不算太沉，林扬没去在意。不长时间两人就到了百花商厦。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取的是百花齐放的意思。世界知名品牌，港台地区名优品类在这里都有专柜，商品玲琅满目。另外，这楼通体红漆，老百姓叫着习惯了，就称它为“红楼”，也有红火的意思。“不，不去这儿，太贵了。”曲芸止住脚步，拉着林扬就要往别处走。林扬手下微微一用力，拉住老妈。“不行，你今天得听我的，今天咱必须在这儿消费。”看着儿子有点要生气了，面孔板得特别严肃，曲芸也有点些执拗不过。“可……”“别可是了。”林扬打断老妈。“今天，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妈妈。”“……哎。”曲芸一时愣得不会说话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以前很少与父母交流的儿子，今天居然变得这么孝顺。红楼里面的商品，号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通透宽敞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柜台里款式和作工都堪称精品的一件件衣服，以及，那些带着有色眼镜就喜欢在有钱人面前露笑脸的服务员们——总之一句话，曲芸的眼睛都看花了。路过珠宝专柜时，单是玻璃柜台里面亮金色绒布上面，用来衬托商品的一只小卡子，都闪着耀眼的光。这时曲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念头：一分钱一分货。难怪那些有钱人都喜欢到这儿来消费。但是曲芸一辈子朴素惯了，从来没在这种高层次的地方花过钱。再说，曲芸看了看一家小衣店标签上的价格。就一件T恤，打完折还一千多！差点吓着自己。看了半天曲芸发现，基本上这属于最便宜的！虽说最近这些年曲芸和林正清手里也积累下一些钱，想要在这里买上一件衣服也不是办不到。但是，曲芸觉得舍不得。普通老百姓，穿着从百货商场里买回来的衣服就已经挺好了，在红楼这种国际大商厦里买的话，她心里不是滋味。刚犹豫着要说走，林扬开口说话了。“妈，这件裙子适合你，换上试试？”曲芸朝着儿子看过去，林扬双手各拎一件格子呢料长连身裙，V字领，修身设计。两件款式相同，不过一件是墨绿色，显得沉稳大气，另外一件则是米色，显得知性端庄。看了半天，曲芸真心很喜欢这样的设计，而且这正是专为她这个年龄段设计的，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要哪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