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您过奖了。这一行里我是晚辈，以后还要请您多指教呢。”薛琳琳年纪虽小，但见过的场面不比别人少，一些场面话说得还是很顺溜的。方芳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实力强悍的编导，一个相貌清纯人气颇高的年轻演员，他们的组合，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也不为过。于是她悄悄看了一眼领导楚为雄，心想，楚总有意招徕林扬的决定，是明智的。这时，服务员推开门向客人们问好，然后来到茶桌前为每人煮了一杯茶，再将玻璃水壶里续开清水，加热，备用。做完这些，服务员悄声退出房间。林扬品了一口茶，暗暗点头。这可是上等的京城特供，去年与付志国谈事情的时候，林扬喝过一回。他不知道付志国是如何弄到这种茶叶的，但是有一点林扬清楚，这种茶叶，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喝到的。贵宾来了自然要用好酒，看来，楚为雄很在意与自己的合作，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开始。林扬放下茶盏，心里琢磨着采用哪一种方式与对方合作。楚为雄这时也喝了一口茶，自顾笑了一下，然后与林扬闲聊道。“这茶名叫太平普魁，普洱茶中最顶级的，据说，曾经为孝庄皇太后的御用饮品。”“哦，是吗？”林扬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茶叶原来系出名门，身价一定不菲喽？”“出自名门是不假，而且这茶叶味道醇厚浓郁，堪称极品。不过，我个人觉得，后人对它的推崇似乎也有些过了，导致这茶叶价值连城，市场上很难买到。”嗯，这是话里有话。林扬微微一笑没有接，他想听听楚为雄还能说什么。“好的茶叶也需要懂茶的人来品，就像千里马，没有伯乐的发掘，它也仅仅是一匹马而已。”楚为雄悠然自得的品着茶，看似闲聊的话中处处藏着潜台词，让林扬哭笑不得。“不过话说回来，太平普魁之所以价格高昂，除了它本身的出色之外，市场包装、推广宣传等营销手段也为它提高了不低的身价。所以你看，任何一种商品，都离不开营销，包括人，也是一样。”方芳为每人盏里续上茶，默不作声。楚为雄看了一眼薛琳琳，说道：“就好像，薛小姐天资聪慧，演技不俗，但如果不是与林导合作拍摄的这两部影片，我想，也不可能达到如今的人气。呵呵，希望这么说薛小姐不要介意。毕竟我在这一行里打拼多年，娱乐圈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我比你们看得透。”“是啊，您说得对，林导就是我的伯乐。”薛琳琳礼貌的微笑着，声音甜美。楚为雄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没有林扬，薛琳琳都不知道自己会身在何处，可能与其他人一样，每天守在三流剧组盼着有个小小的小角色演一演。内心里感激得狠，薛琳琳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林扬。虽然最近半年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但与楚为雄这种老江湖比起来，薛琳琳还是嫩得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楚为雄埋下的“地雷”圈当中。林扬略偏过头，冲着薛琳琳微微一笑。方芳的茶道技术很不错，动作也优雅，一看就知道经常出入这种场合。林扬没把楚为雄的暗示放在心上，倒是看着方芳有点羡慕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天下女人如果都这样，男人们该多幸福。楚为雄一言道破，点出薛琳琳能出名，其实靠的是林扬提供了机会。他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林扬，如果你想发展，那么就要有一个更大的平台，而天人，就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林扬听得出来，这是以天人集团副总裁的身份，想招徕自己加入旗下成为签约编导。刘学友不是在电话里跟自己说，楚天雄是要与自己合作的吗，难道这就是他的合作方式？看来刘学友也并不完全清楚他的本意，林扬笑了笑。不过，如果不是有刘学友这层关系在，自己恐怕也没机会与天人集团副总裁坐在一张桌上喝茶，这也算缘分吧。能不能与天人达成合作共识，最终还是要看双方给出的条件如何。林扬不想以招徕的方式与天人合作，但眼前的事实，如果能与天人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林扬的确会少走许多弯路。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学生，写剧本拍电影也仅仅算是自己的副业，他总不可能抛开学业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繁琐的宣传与推广事情上。如果有天人旗下的众人为自己服务，倒是会省去很多麻烦。这是一块不小的垫脚石，林扬不想放弃。林扬一边喝茶脑子里一边反复的衡量着利弊。你之所以会轻视敌人，是因为你还没能了解对手的厉害。眼下的状况就是，林扬被楚为雄轻视了。按照楚为雄的想法，林扬依靠天人的力量去发展，林扬名震四方因此收获鲜花与掌声，当然，捎带脚的，钱也不会少赚。而天人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好处就是腰包鼓了，其次，林扬本身具备的票房号召力和编导水平，一定会为天人吸引大批大批的观众，到时候，天人的士气大振，股市飘红，实力也将大增。这，就是双赢的过程。可惜林扬不这么想。于是，他决定亮出底牌，让楚为雄改变最初的想法。说完了茶，楚天雄很随意的就把话题引到林扬身上。方芳继续恬静优雅的为每个人煮茶，耳朵却刻不停的听着从楚为雄嘴里出来的每句话。“不知道林导最近有没有新作品？打算什么时候开拍？”楚为雄“随口”问了一句。这时，林扬不疾不徐的掏出手机，脸上带着笑意。“实不相瞒，前些天刚好创作完一部剧本。不过呢，我部觉得有些地方还不够好。正好今天有机会，能不能请楚总帮忙，审阅一下？”说着，林扬调出手机里存储的一部剧本，正是那部仙幻题材作品《妖魔异世》。一看到这个，他就想起来与薛琳琳那晚在树林里月光下的激情场面。楚为雄没想到林扬手里真的有作品，眼睛一转，旋即说道：“审阅不敢当，咱们探讨一下好了。”林扬把剧本后半部分删除，只留下开篇的小部分之后递过来，楚为雄接过电话，认真的看起来。方芳一直很有做下属的觉悟，从始至终都没向楚为雄那面看过去，只是，她会偶尔瞄一眼领导的表情。她发现，从楚为雄看到剧本以后的五分钟以来，他的脸上曾有过不下十种变化。开始时是平静，有点期待，然后逐渐是欣喜，意外和痴迷，有那么一阵，他甚至眼睛瞪得大了一些，鼻孔张开，显得很兴奋。而有时，似乎又有些纠结的样子。方芳很久没在领导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了，在公司的时候，楚为雄总是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像正在进行阶级斗争一样。偶尔看到股市上一片大好形势，他也不过只是微微一笑罢了。下属们甚至曾经以为，楚为雄有些木讷，是个情感极度不发达的领导。可是今天，方芳对楚为雄的印象改变了，他今天的表现十分怪异……等等好像不对，楚为雄为什么会这么兴奋。思考片刻，方芳突然反应过来，是因为林扬的剧本！大概十分钟以后，楚为雄看完了被林扬删掉大半的成本，惊呼：“仙幻题材的作品最难写，写得不好就容易让人有不伦不类的滑稽感。可是你这部剧本，不但构思新颖，剧情严谨，冲突又环环相扣。妙，妙啊，让人拍案叫绝！豪不夸张的说，这是自从有仙幻题材作品以来，我看过到最具备票房冲击力的一部。”薛琳琳没想到对方会大赞林扬的剧本，这可是拥有全国近三分之一市场份额的天人传媒集团副总裁。能够得到这么有份量人物的夸赞，连薛琳琳都替林扬感到高兴。她转过头看了林扬一眼，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这可是与自己漏点时创作出来的作品，如果没有她的“奋力鼓舞”，怎么会这么出彩。薛琳琳越来越得意，看向林扬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林扬早就感受到了薛琳琳那如火的目光，他在桌子下面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薛琳琳的腿，貌似“你的心事我都知道”的样子。“林导，这部作品太完美了，可惜，后面的情节看不到了。”楚为雄搓着手，像个孩子似的毫不掩饰的表达着遗憾之情。“现在的电影市场，不管国内国外，太缺少这种高质量又让人心潮澎湃的作品，我以天人副总裁的身份在这里可以拍板，这部电影拍出来以后，绝对可以成为一部经典之作。”方芳终于抬起眼睛，盯在楚为雄的脸上。她没有想到像楚为雄这种级别的人物竟然对娱乐圈里新成长起来小导演有如此高的点评，刹那间，她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楚为雄为了招徕林扬而故意在抬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