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情何以成诗

                决绝,不顾一切。如今的沈天,心中的念头便是斩杀苍玄,替柔柔报仇,其余的想法皆抛诸脑后,抑或是,没有想起。不眠不休的疯狂追击数日。让沈天从仑者派附近,一直追到了如今的如今的玄火派旧址——这是回阳夹门的路,苍玄无路可逃,如今他唯一的依靠,便是阳夹门。望着下方杂草丛生,残破凄凉的玄火派旧址,沈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柔柔——那个对于沈天最重要之人,那个唯一能让现今的沈天,会为之停留的人。那年。我们曾一起度过的时光。你,可还记得吗?然,昔日红颜,今已不在,独剩伤情郎。念毕,沈天停止飞行,缓落入下方,寻觅在这残破之地,似要追寻往日的记忆。此处,是南苑茅房。忆往昔,你笑靥如花,却被我施计戏耍。淡淡微笑浮现嘴角,沈天暴戾之双眼渐回归温柔。且行且忆。这里,是我们经常来的小溪。溪水已经干涸,唯模糊水痕尚辨东西。忆往昔,伊人面如红潮,却因君故,叹,伊人已逝,君独悲。阴晴不定,犹豫之情,渐上眉宇。此处,应是那我俩狩猎之处。往日浮华,似重现眼前,依稀听见,欢声笑语,似看见,你的容颜。忆往昔,罢了,罢了。忆往昔,身陷禁锢,万般愧疚下,诀别当场,嘴唇轻动,那无声的话,尚存心中。自嘲苦笑,万般无奈上心头。折行返回,沈天回到南苑,当年自己的屋舍处。然那屋舍早已因玄火派的毁灭而破败,今在此处的,不过是断桓残瓦,已不现昔日之形。沈天大手一挥,风自起,清扫了眼前空地,接着一掌拍下,打出一个小坑。似是怕空气中飘散的灰尘污染了什么般,沈天待得那些灰尘消散后才轻柔的将柔柔之尸体由手镯中取出,看着那柔美的容颜,仿若昨天。你,嘴角脏了。沈天轻轻擦拭柔柔嘴角的血迹,冰凉的肌肤,刺痛着沈天的心。你,头发乱了。沈天细心的将柔柔凌乱的头发梳好。如此,你便似只是睡着了般吧。但愿,你能醒来?沈天将昆华之前收集的女子衣物垫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柔柔平放在地上,微笑的看了柔柔一眼,接着走到旁边,挑选了一块较大的木板,凝聚绝冰,写着什么。简单的几字,似乎花费了沈天极大的力气,写了一刻钟才写完。沈天再次凝聚绝冰——此乃沈天的本命绝冰,不似平日斗法使使用的绝冰,此冰一旦用出,便不会再生,可以说每使用这样的绝冰一丝,沈天的修为便会跟着降低一丝。然沈天却并不在乎,不多时,一口以永不融化的绝品冰霜打造的冰棺便完工,晶莹剔透,许是沈天将戾气收敛的缘故,看之,全无让人畏惧之感。你一生多波折,却温婉坚强。死后,我想你也应该如此温婉,却不会再有许多波折,就算有,我会在。清风寄情话,却无情人闻。沈天轻轻的话语,在风中飘散,温柔的将柔柔抱起,缓缓放进冰棺中,阳光照射下,更添几分美艳。沈天席地而坐,看着柔柔——冰棺的关系,柔柔的尸身不会腐化,这也是沈天为何愿意自损修为打造冰棺的缘故。时光荏苒。沈天一动不动,不舍的在冰棺前坐着,任它白天黑夜,丝毫无法勾起沈天的兴趣,唯面前红颜,方能令沈天动容。五日——十日——十五日。朝阳超常升起。沈天如石头般坐着,身上覆盖了一层灰尘,似是死了般。这日,沈天终于动了,虽然心中不舍仍在,但猛然记起,似有未完之事,需要亲手完成。再次深深一望,沈天轻轻一推,冰棺轻轻落入小坑,沈天似下了决心,手一挥,一层凝土便掩盖过去,将那块上书绝冰文字之木板拍入地面,沈天深吸口气,御空而起,向阳夹门飞去。晨光初临,柔和的光芒照射在那由绝冰凝成的字上,一股悲意散发——吾爱柔柔玄火派与阳夹门距离不远,疾飞只需三日,然沈天飞行一日后,却忽然发现下方有一个熟悉的灵力反应——那是老熟人了。急转直下,沈天飞入下方的树林,灵力蔽体,在远方观察——那是沈天的老熟人,柳红。柳红似是受了伤,无力的坐在地上,而一个虚无的灵体,凝立空中,与柳红说着些什么。柳红,你真是无用,几只血魔便让你身受重伤,你如此,还如何找那沈天替我报仇——闭嘴,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大可以寻个无人之处潜修,犯不着被血魔追杀——放屁,如今黑玉城现,血潮席卷地数洲,何来无人之处?早知当日我便不选择你——昆华,你好适可而止了,昔日你鼎盛时,也还不是培元中期吗?不是我柳红让你寄居在我兕角带上,你那脆弱的元神如今估计早已魂飞魄散了。你——话音未落,似是发现了什么,两人停止说话,齐齐望向后方——沈天!沈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昆华元神与柳红,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昆华发出一声尖啸,想扑上前来,但是想到沈天如今的修为,却又害怕,想逃,又不甘心。沈天鄙夷的看了昆华一眼,面对如此之人,沈天无话可说,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不报!隔空一指,绝冰如枪尖般穿透了昆华的元神,生机慢慢消散,昆华的双眼失去了颜色,渐渐粉碎,消散在空中。柳红神情复杂的看着那消亡的元神,坦然看着沈天,往日妩媚之气,今已全无。“我知道你有事情问我,但是我也可以不说,我身受重伤,自忖已无甚活路,而我以你想知道的全部事情做为条件,请你帮我一个忙。”沈天饶有兴致,淡淡一笑。“你这人也算奇怪,死到临头,还能讲条件,不过你心思的确细密,如此,便先让我听听你说的东西,我是否感兴趣吧。”柳红想反驳,但却没有说出口,只露出无奈之笑。“你想知道什么,问便是,知无不答。”沈天微笑点点头。首先,此元神乃是昆华,是否因为他,你每次都能找到我?“没错,由于你夺去了他的活阵旗,虽然他为了假装自己已经身死,强行切断了自身与法宝的联系,让其看来似是无主之物,但是昆华诡计多端,在活阵旗中的小阵旗里留有自身的识念,所以每次都能感应到你大概的位置,那次在浴血林外,你重伤逃出,便是昆华告知了我你的位置,我便在那伏击,还有非山那次,你躲藏在内疗伤,我见你那红颜知己有阳夹门之宝,就算我前去也无法杀你,所以索性将你的行踪泄露,最近一次,我得知你已经达到了培元后期,我本不想再与你为敌,但是苦于与昆华有言在先,只好被迫去通知仑者派,让其派人前来杀你。”柳红一口气道出,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却尚有心事未了,只想快点为沈天解惑,好让沈天帮助自己。“昆华到底与你有何龌蹉的交易,你要如此帮他?”沈天对此,甚感兴趣。“无它,修士,对于修为追求太甚,当初他元神脱体而出,虚弱无比,我俩本是旧识,他找到了我,说愿寄养在我的兕角带上,为我出力,然条件便是要杀你,当时他将你的处境与修为告知于我,我一时贪念起,想你修为不高且犯了众怒,杀你如探囊取物,这便答应了昆华。”说完,柳红叹了口气,似是悔恨。沈天皱眉,贪念,乃是众生原罪,自古多少悔恨,皆由贪起。柳红看着沈天,神色平淡。“柳红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还望道友能够成全柳红。”沈天本不想帮柳红,毕竟,此人与柔柔的死,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但是无法,沈天太重信义!“说吧,有何请求,须知,若是太难之事,沈某不便相助。”柳红得到沈天的答复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淡淡道。“不难,不难,我知你必定是要找苍玄报仇而去,你只需将我这幅将死之躯,带到阳夹门便可,这便是柳红死前唯一的愿望。”沈天看着柳红眉宇间透发出的一股忧郁——那种感觉,是那么熟悉,似乎常在自己或某人身上看见。罢了。举手之劳,帮便帮罢。微凉的碎冰将柳红包裹在内,轻轻一招手,柳红便随着沈天,御空而起,朝着阳夹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地数洲,黑玉城。瞿如恭敬的站立在一旁,那头上独角之人,正看着血红的残阳,怔怔出神。“瞿如,你喜欢你现在这个新名字吗?”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却似乎想要表达什么感情。瞿如沉默一阵,缓缓道。“瞿如不知,但主人从来没赐予过我等名字。”那头生独角之人微微一笑。“对,的确如此,你看这夕阳,多美,多壮观,这片天地,是多么的美好,这颜色,与我们最喜爱的鲜血,多么想像,以后,便叫我血日,我要让这片地方,永远沐浴在这样的颜色中,血的颜色!”话说得很轻,却令人震撼。“是,血日大人,血魔队伍早几日已经出发前去清理所有的修真门派,血日大人之愿,很快便可实现。”瞿如恭敬道。血日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消失在原地。——我去解决三个小家伙,你便留守黑玉城吧。只余一句话,飘散在空中,而瞿如,至始至终,都是那般恭敬的站着,仿佛与黑玉城连成一体,他只是黑玉城中的,一尊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