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只是觉得,她的儿子,历尽千帆,归来却是白发苍苍。那原本欢脱调皮的心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沧桑。就算他和爹爹玄冥站在一起,玄冥却过得活色生香。衬托出他这个当儿子的更加疲惫不堪。清芷心里十分难受,为人父母者,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如此憔悴不振?所以清芷才私底下和轻舞红拂商议了一翻,让她们配合她演戏,不论如何也要逼迫雪儿现身,让她们一家人阖家团圆。清芷在孩子们面前一向都是温柔慈爱,忽然拉长着脸训斥宝儿,宝儿便立刻不敢驳斥娘亲。面上虽然不敢有所反对,只是心里却不论如何也是不会接受娘亲的安排的。清芷看着宝儿不为所动的模样,气的拍拍脑袋,“哎,我头疼……”开始施展苦肉计。轻舞便配合清芷,故作焦灼万分之态,道,“小主,这些日子,你的头痛病真是犯得愈来愈勤密了。你这眼睛刚刚恢复光明,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茬子,否则,你让小主们怎么办?”红拂也焦灼万分道,“小主,孩子们的事情你别太着急,你看你,自己的身子骨那么虚弱,再动肝火,你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你这一会头痛欲裂的,一会眼冒金星的,一会又是耳鸣,你怎么受得了?”宝儿听到娘亲一身病痛,顿时十分自责内疚。他做梦都想不到娘亲有朝一日也会算计她,压根就没有动动手指头算算她们的意图。宝儿噙泪走到清芷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清芷面前,声泪俱下,“娘亲,孩儿不孝,让你操心了!”清芷看到宝儿这么可怜的模样,顿时心里一软,十分酸楚。刚要将他拉起来,就瞥到对面的玄冥对她摇头。清芷微惊,玄冥怕是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清芷又拼命忍住对宝儿的怜惜,抬着头冷着脸道,“你既然知道你错了,那就得改正。娘亲为你置办婚礼,邀请贴一旦发出去就收不回来,你若到时候给我耍什么鬼把戏,岂不是让你娘亲难堪?”宝儿还想说什么,清芷却没有勇气继续和儿子纠缠,因为她就连说话都开始颤抖,嗓音带着一些凝噎。清芷只能挣脱宝儿的手,拂袖而去。宝儿以为清芷真的生气了,痛苦的垂着头默默流泪。他万分自责,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让雪儿不开心,如今也不能让娘亲开心。宝儿忽然一巴掌摔在自己的脸上,玄冥见状,凤瞳微眯起来,然后吁叹一声,走到宝儿面前。道,“宝儿,你娘让你成亲,你不如算算她为你准备的新娘子是哪位?”宝儿抬头,憔悴的脸上泪痕未干,“爹,对不起,我惹娘亲不快了。”玄冥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好好想想,你娘她为何要这么做?”玄冥暗示完毕,便扬长而去。然后就是九儿,九儿望着黯然神伤的弟弟,很是心痛。“宝儿,看到你这么痛苦,大哥恨不能替你分担全部。你想明白些,娘亲她也是为了你好。她就是舍不得看到你为情所困,整日里郁郁寡欢。”宝儿点头,“我知道,大哥。”这时候永乐走到宝儿面前,十分温柔贤淑的拉着宝儿的手臂,“爹爹,起来说话。”宝儿站了起来,温柔的抚摸着永乐的头,苦笑道,“孩子,别怪你祖母。”永乐早已知道祖母的安排,因为祖母最担心的就是永乐会受伤,所以计划之初率先就征求了永乐的意见。永乐盼着爹娘能够重新在一起,自然对祖母的计划就十分支持。只不过,永乐看到爹爹这么难受的模样,永乐的心里竟然有些悔意。“爹,我不怪祖母。她也是为了爹爹好。”宝儿十分欣慰道,“我家永乐长大了,不仅知书达理,还变得特别懂事。”永乐将脑袋埋进爹爹怀里撒娇,“永乐都快举行及笄礼了,能不懂事吗?爹,从前是永乐年纪小,也没人教我一些做人的大道理,如今爹爹对我言传身教,以后永乐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胡闹了。”宝儿十分心安,“好孩子。”都说女儿是爹地的小棉袄,永乐对宝儿,可谓暖心之极。宝儿更加感念雪儿的好。话说清芷离开后,拍着胸脯长吐一口气,很是不安的询问轻舞红拂,“适才,我是不是太无情了?瞧我把孩子都给弄哭了。我家宝儿乃铮铮铁骨,从小到大遇到天大的麻烦事也没有哭过,今日却被我三言两语给糊弄哭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心里比他还难受。”红拂则担忧不已,“小主,这方法有效吗?”清芷眼神漫出笃定的光芒,“只要雪儿还爱着宝儿,她一定舍不得看到宝儿为她如此憔悴不堪。”轻舞点点头,“雪儿对宝儿,那真的是毫无怨由的付出。她对他,岂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清芷道,“我也相信雪儿,她一定舍不得宝儿受苦。就这么定了,我们千万别露了马脚,让宝儿起疑,那孩子若是多个心眼,对我们掐指一算,就知道我们在骗他。”轻舞红拂附和着点头,“是,小主。”玄冥提着宆宵剑走过来,远远的,宆宵剑忽然落地幻化为人。两个人一起走过来时,清芷赶紧示意轻舞红拂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娘子!”宆宵走到轻舞身旁,柔声唤道。他从来不曾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轻舞,更不会用这种令人骨头酸麻的强调说话。清芷和红拂都惊异的望着宆宵,这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有些难以适应。“芷儿!”玄冥走到清芷面前。红拂立刻捂着眼睛,跑开了。“非礼勿视!”清芷拉着玄冥的手向花园另一端走去,一边道,“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宆宵归来,他们就好像是新婚燕尔,感情浓密着呢!”玄冥立刻不服气道,“我们天天是新婚燕尔……”清芷却立刻怼回去,“老夫老妻的,孙子都这么大了,相公,你的心态能够成熟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