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关位于司隶的西南部,从蒲坂到这里的路程,乃是蒲坂到武关距离的三倍。当武关、箕关、函谷关全部被攻克之时,张辽、张燕仍旧带着兵马往西急行。由于散关与陈仓相隔不远,因此这两路人马就聚集在了一起,一同行军。六千大军沿着渭水逆流而上,沿途遇到不少盗匪。关中西部不像东部距离蒲坂较近,因此慑于陈军的强大,再加上朝廷优厚的政策,很多人接受了招安。右扶风乃是司隶最西边的一个郡城,这里与益州、凉州接壤,当初马腾、韩遂领兵东进,就是在此地与樊稠爆发战争。马腾、韩遂麾下有很多羌人,他们身为异族,军纪甚至比西凉军都差上很多。这支军队所到之处,基本都将附近的村落劫掠一空。两人被樊稠击败以后,有不少羌人溃兵,他们索性躲在山中占山为王,以打家劫舍为生。再加上时间太短,陈旭的势力尚且没有办法伸展到这里。虽然有不少县城都宣布投降,但是他们却没有余力剿灭盗匪。张辽骑着战马,一路上有些愁眉不展。漫长的距离,以及四处横行的匪患,严重影响到了大军的后勤供给。若是攻打散关拖得时间太长,势必会对蒲坂造成巨大压力。张辽望了望天色,发现已经有些临近中午。虽然此时已经进入秋季,但是天际的太阳,仍旧让人感觉有些燥热。特别是身披铠甲的军队,一直在官道之上行驶,有很多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汗珠。“该死的干旱!”张辽的嘴唇有些干裂,他摸出了挂在战马上的水袋,用力摇了一摇,才知道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这一路之上,由于干旱的厉害,很多地方的土地都开始干裂。大军行在官道之上,再加上天空刮起不小的狂风,因此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灰尘。“吭哧,吭哧!”张辽胯下的战马,剧烈的喘着粗气,显然它也感到了疲惫。“哗啦啦!”“哗啦啦!”纵然干旱四起,渭水仍旧肆无忌惮地奔腾着。河中的水流,在狂风的带动之下,不停地拍打着河岸。“将军,前面就是陈仓了!”向导的嘴唇也有些干裂,他望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城池,兴奋的说道。张辽、张燕全都眼睛一亮,开始催促全军急行,早点到达陈仓。陈仓虽然是个要地,但是天子的檄文到达以后,陈仓守将就带着城中的两千守军宣布投降。这一次张燕前来陈仓,只用接管陈仓的权利即可。由于补给线太长,因此张燕还要担任运输粮草的重任。这些粮草,不仅要供给陈仓守军以及附近县城的百姓,还要足够张辽的麾下大军使用。可以说,虽然这次张燕带兵前来陈仓,无需发生战斗,但是他肩膀上的担子,丝毫不比张辽差上多少。张燕的举动,直接关乎到,陈旭能否尽快掌控司隶以西的广大区域。大军疾驰而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陈仓之下。陈仓守将确定张燕、张辽等人的身份以后,即刻大开城门,迎两人进城。进城之后,张燕立刻接管了城中的一应防御,将重要的位置之上,全都换上了自己的手下。虽然陈仓守将已经投降,但是张燕不得谨慎防备。张辽见到了张燕一系列的举动,亦是暗暗点头,觉得此人果真才能非凡,不愧是曾经啸聚一方的人物。长途行军,哪怕张辽、张燕率领的都是精锐部队,众人也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张辽体恤士卒,就带着他们在陈仓休整了两日。这两天下来,张辽也没有闲着,他协助张燕整理陈仓的防御设施,帮他彻底掌控陈仓。两日过后,张辽麾下的士卒都已经休整完毕,张辽就准备向张燕辞行,带兵前去攻打散关。临走之前,张燕带人前来为张辽送行。两人乃是同姓,再加上这段时间相处的不错,因此也有了一些矫情。“文远,你离开此处乃是为了主公大事,我就不挽留你了,希望你能够早日取下散关。”张辽谢过张燕以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如今虽说关中,名义上乃是隶属主公。然而,就连左冯翊与京兆尹,主公都未曾彻底掌控,更不用说是与凉州接壤的右扶风了。”“右扶风境内民风彪悍,盗匪横行。将军镇守陈仓,若有闲暇,不妨为主公平定境内匪患。”“如此一来,既能保境安民立下战功,又能保证我等的粮道安全。”张燕大笑两声,说道:“文远但请放心,伯道能够迅速平定河东郡北部的匪患,难道我张燕就不行么?”“文远只管前去攻打散关即可,粮草辎重自有我来运输。”如今张燕麾下,加上陈仓原来的两千守军,已经有五千人马。再加上刘辟、白饶这两个沙场宿将。以他们强大的实力,还未曾将右扶风境内的盗匪放在心上。张辽在马上向张燕施了一礼,调转马头就准备离开。张燕喊住了张辽,忽然说道:“文远,若是攻打散关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只管差人告知我便是。”张辽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身看着一脸真诚的张燕,当即说道:“将军的心意,吾已知晓。若是有需要,辽必定会厚颜前来麻烦将军。”话毕,他一夹马腹,就带着三千步骑往散关赶去。陈仓距离散关不远,也只有四十多里的路程。张辽带着大军早上离开陈仓,还未到傍晚时分,就已经抵达散关城下。散关之内,王承端坐在主位之上,与众将商议破敌之策。只见王承说道:“贼军犯我城池,不知诸位有何退敌之策?”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王承正不耐烦的时候,他的族弟王方出声道:“李傕、郭汜将军麾下雄兵数万,亦是顷刻之间兵败身亡。”“现在城中只有三千兵马,若是执意抵抗天兵,恐怕会为我等招来杀身之祸啊。”“陈文昭乃是一代雄主,起于微末而身居高位。尚为黄巾之时,就斩杀鲜卑可汗,攻破鲜卑王庭。”“夺取并州之后,更是远赴塞外,大破十万鲜卑。单论用兵之道,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之争锋?”“更何况,陈文昭如今奉天子以征四方,占据大义;想那张文远亦是骁勇异常,不可力敌。以吾观之,不若纳降为上。”王承闻言,顿时大怒曰:“汝欲与贼私通耶?”遂喝令武士推出斩首。众将尽皆求告:“两军尚未交战,就先斩自家大将,于军心不利,还请将军三思。”王承被众人劝说,这才怒气稍减,大声说道:“陈贼未曾遇见我,致使竖子成名。莫说来犯之将乃是张辽,纵然陈旭亲至,吾亦会杀散其众,生擒陈旭。”“陈贼妄杀李将军,吾正要尽起大军杀奔蒲坂,为李傕将军报仇。却不想贼子居然胆敢犯吾城池,我势必要先斩张辽,再杀张燕,而后攻入关中!”“尔等若是有人再敢言降者,立斩不饶!”话毕,王承喝退王方,让诸将坚守城池,避不出战。王方离去之时,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这个王承虽然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却也是个厉害人物。当初关中缺粮,马腾上表称军队补给不足,请求就食谷于池阳,于是率军改屯长平岸头。途经散关之时,向王承索要粮草。王承假意答应,却在晚上突然率兵偷袭,而后大破马腾军,使得马腾不得不向西败走。王方虽然是散关守将王承的族弟,但是王承自幼文韬武略,才能非凡。王承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只有一把子力气的王方。而且王承深受李傕知遇之恩,对于李傕忠心耿耿。不然的话,李傕也不会让王承驻守散关了。王方却是与樊稠亲善,曾经作为樊稠副将,一同击败过马腾、韩遂。李傕与樊稠闹翻以后,王承、王方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若非王承碍于亲戚关系,恐怕早就杀了王方。待诸将领命离开以后,王承脸上却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李将军对我有大恩,这种恩情不能不报。”“散关易守难攻,纵然贼军起兵十万,我也有信心能够拒之于城外。待其粮尽兵疲之时,再出兵突袭,自可攻破贼军。”“散关与凉州的武都郡接壤,凭借我与参狼羌的关系,只要供给粮草,向他们借兵易如反掌。”“如今散关虽然缺粮,然而武威郡却毗邻益州。益州乃是天府之国,粮草充足。”“今岁刘焉身死,其子刘璋掌控益州,杀掉了张鲁的母亲以及家室。这才使得张鲁反叛,占据汉中。”“我若带领参狼羌兵临城下,必定能够索要到一些粮草。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凭借散关之险,可以先攻取武都郡为根基,而后向北可攻凉州,向南可取益州。”“只有这样,我才能积蓄足够的力量,为李傕将军报仇!”想到这里,王承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