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非常高兴。他之所以要冒险出击,固然是因为乌单过于猖狂,露出了破绽,但借此机会鼓舞士气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大宛人也好,月氏人也罢,都有不同程度的恐匈症。如今阿奢那有了与匈奴人一决高下的勇气,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能不能射杀乌单,已经不再重要。和阿奢那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梁啸留下月氏骑士,率领其他人回到素叶城。城里还有一个更需要胜利消息来鼓舞士气的克瑞翁。不出梁啸所料,克瑞翁的反应要比阿奢那强烈得多。看到梁啸的那一刻,克瑞翁笑出了一脸褶子,几乎连后槽牙都看到了。他拉着梁啸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半天舍不得松开手臂。梁啸苦笑道:“大人,能否容我先解甲,再与大人细谈?”克瑞翁如梦初醒,连连致歉,与梁啸并肩下城。大宛士卒排成两列,从城墙上一直排到城守府门口,欢迎梁啸等人凯旋。进了城守府,眼前的情景更是让人兴奋,一百多名年轻漂亮的侍女夹道欢迎,两个侍候一个,将梁啸等人迎入府中,刚刚血战归来的骑士们顿时精神百倍,疲惫立消,一个个昂首挺胸,龙形虎步,恨不得将城守府的地面踩出一个坑。“请诸位勇士沐浴更衣,料理伤口。”克瑞翁笑容满面。“我已经派人设宴,为诸位勇士庆贺。今天这一战,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大快人心啊。”梁啸哑然失笑。他在城上的时候可没看到其他人,估计克瑞翁自己也不敢相信他能活着回来。现在他不仅回来了,而且一个不缺,克瑞翁欢喜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梁啸也没有推辞。他可以不在乎克瑞翁的奉承,但其他人可需要这份荣耀。特别是那些佣兵,能让城守这么客气的机会可不多。今天享受了城守府的美女和美酒佳肴,以后也有一份吹牛的资本。素叶城有温泉,城守府就占了一个最好最大的温泉。克瑞翁大概经常在此招待客人,即使是一下子进去两百多人依然绰绰有余。克瑞翁给梁啸单独安排了一间石室,石室里热气蒸腾,在宽大的水池中央,竖立着一尊洁白的阿芙洛狄忒雕像。这尊雕像由大理石雕成,石质细腻,在清澈而滚烫的泉水浇灌下闪着温润的光泽。阿芙洛狄忒足踏浪花,衣衫半解,双手托起一只长颈瓶,泉水就从瓶口中流出来,沿着她的肩头、酥胸,一直流到脚下的水池中。在雾气的环绕下,颇有几分仙气,只是眼神中却藏着些说不出的暧|昧。来到素叶城之后,梁啸已经见过很多希腊雕像,不过雕得这么传神的雕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必是出自大师之手。克瑞翁人虽然怯懦,这欣赏品味还是不错的。石室应该是克瑞翁招待贵宾的密室,空间倒是不小,但是挤进十几个人之后,还是有些挤。梁啸看了看,便让克瑞翁安排的十个侍女退了出去,由阿尔法四人侍候。自从阿尔法等人来到梁啸身边之后,虽然朝夕相处,但梁啸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与她们面对,不免有些拘谨。阿尔法四人倒是很坦然。她们帮梁啸解下了甲,又让人拿来伤药,细心处理梁啸的伤口。直到帮梁啸洗净身上的血迹,让他坐一旁休息,这才解下自己的衣甲,互相疗伤。梁啸不敢多看,只能闭目养神,可身体还是出卖了他。梁啸无奈,只好蜷起身子,背对阿尔法等人假寐。阿尔法四人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希格玛凑了过来,故意蹲在梁啸面前,露出一抹丰盈。“主人,要不要我侍候你?”“不用。”梁啸闭着眼睛。“我很累,想休息一下。”“主人,你看,他都说不累了呢。”“滚!”梁啸睁开眼睛,佯怒的瞪着希格玛。“再不走,别怪我不怜惜你。”“唉哟。”希格玛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三个姐姐都不是主人的对手,我一个人不行了。要不这样吧,今天我们四姐妹一起侍候主人。”梁啸一听,头皮就有些发麻。宙斯啊,这是要我老命么。难道没死在匈奴人的大营里,最后却死在克瑞翁的浴室里?这也太丢人了。他刚想说话,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伸手一抹,一手殷红,不由得骂了一声,扑向希格玛。“你这小妖精,真是害人不浅。你别走,看我怎么收拾你。”希格玛扭身逃开,惊声尖叫。“姐姐,姐姐,快来啊,主人又流血啦。”阿尔法等人连忙围了过来,一看梁啸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间,梁啸眼前一团粉腻,波涛汹涌。梁啸鼻血如注。——乌单赤身**的躺在厚厚的毛皮褥子上,肩头一片殷红,裆下更是惨不忍睹。一个巫师绕着帐里的火跳着舞,嘴里吟唱着听不懂的歌谣,如癫似狂。火苗随着她的舞步摇曳着,仿佛有了生命,在呼应她的召唤。数十名匈奴将领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巫师,谁也不敢轻易说话。大帐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憋得人喘不过气来,比不久前的袭击还让人不安。乌单受了重伤,下体被人射了一箭,昏迷不醒。能不能活过来,现在谁也说不准。不过,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团乌云,他们感到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灾难即将降临。巫师的吟唱就像诅咒,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自从那个叫梁啸的汉人出现在草原上,这个诅咒就伴随着浑邪王部落。姑鹿狐和老王先后被梁啸杀死,部落内讧,元气大伤,现在乌单又受了重伤。遇到梁啸,准没好事。如果乌单也死了,谁能继任浑邪王?谁能将这一万匈奴人安全的带回驻牧地?所有可能的人都在这个帐篷里,但是谁也不敢站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乌单还没有死,更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足够的胜算。老王的死太过突然,乌单继位都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如果再来一次,浑邪王部恐怕就要从草原上消失了。草原就是这么残酷。在众人的忐忑中,巫师忽然停住了舞步,张开双臂,仰天狂呼,向上天企求恩赐。乌单突然**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脸庞扭曲着,露出无法忍受的痛苦。巫师赶了过来,空手从火塘中抓起一把炙热的灰烬,撒在乌单的伤口上。乌单“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身体弯得像弓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在从眼眶里凸出来。“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巫师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将领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起身退了出去。他们走出大帐,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着向自己的大帐走去。在他们的身后,乌单的惨叫声在帐中回荡,经久不息。终于,乌单停止了惨叫,浑身是汗,躺在褥子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巫师盘腿坐在一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乌单,身上的铜铃发出丁丁当当的轻响。乌单慢慢睁开眼睛,如狼般的眼神落在巫师脸上。“我的伤……怎么样?”“有上天保佑,你死不了。”巫师看着乌单。“不过,上天收走了你的子嗣,惩罚你的罪过。”“什么?”乌单哑声道:“你说什么?”巫师紧紧的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乌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发出凄厉的长嗥。从受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如今巫师证实了他的预感,他依然觉得无法接受。作为草原人,作为浑邪王,如果不能征服女人,和不能骑马、不能射箭一样,都是废人的表现。他成了一个废人。“梁啸,我要杀了你。”乌单咬牙切齿,字字血泪。巫师声音尖厉,如同利刃出鞘。“要报仇,首先你得活着。”——梁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伸手指指脸色晕红的希格玛。“你……你等着,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希格玛嘻嘻的笑着,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阿尔法等人,转身走了出去。“帮我穿衣服吧,城守大人还在等我呢。”“主人,没那么快。”阿尔法将一块毛巾盖在梁啸身上,笑道:“那些粗人难得有机会享受城守府的美人,哪舍得这么快就放手。美酒放在那儿又跑不掉,美人从手边溜走了,可就没下次了。”梁啸一愣,明白了阿尔法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公主垂青,若非这次立了大功,那些佣兵哪有机会享受城守府的美女。逮着机会,怎么的也要梅开二度吧。事实上,不用凝神细听,他已经听到了外面大厅里的春声浪语。一想到近两百人在一起的场面,他不禁有些汗颜。这也……太夸张了吧?他看了阿尔法等人一眼,却没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一点惊讶。对这样的场面,她们仿佛早就习惯了。梁啸不禁有些怀疑。“大宛人经常干……这样的事?”“不仅是大宛,在巴克特里亚或者更早的塞琉古王朝,这样的事都不奇怪。”阿尔法轻笑一声:“亚历山大攻占波斯时,就在波斯王的宫殿里召开千人大会,与手下的将领一起享受波斯王的妻女。”“我……勒个去,这也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