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吩咐三军,原地驻扎,进行整编,十万大军在边界一处山坡扎营,自上而下,连绵不绝,犹如遍地盛开的白花。山坡下面是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荒野,大军扎营一丝不苟,设立营栅,在营外挖浅沟、埋鹿角,并每隔五十步竖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鹿角木栅后,斜斜插上密集的马矛,防止敌军骑兵突营。这是辰凌的警惕之心,诸将觉得,小卫死守城池尚且不足,哪敢来越界袭营,除非对方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过辰凌把练军戒严,提高到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这是他从兵书看到的,慈不掌兵,自从大军出征开始,就要按照随时打仗的一级战备警惕中,形成一种纪律严密,警惕性高的队伍,以免懒散惯了,上了战场还不适应。数千顶大帐按照七军分别驻扎,武卒营、骑兵营、先锋营、中军营、左翼营、右翼营、辎重营,有条不紊列开,随时能披甲出兵,各自统领自己的部将,调度灵活。中间是主帅大营,一杆黑边白底的青龙帅旗,上书古篆的辰字,比较醒目,并列还有一杆大魏红色军旗,在风中飘扬。整编之后,三军重新约束,各调换将领,使得数千营帐整齐有序,人道马道清晰区分,各营有校尉、千夫长率小队巡逻,两班轮换,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不时还有裨将带人出来巡营,监督麾下将士是否偷懒。天交三鼓,荒野秋风瑟瑟,中军帅帐内,辰凌与诸将军在一副军事地图前,正参议着行军路线。副帅周淮英,四名将领杨匡义、夏世雄、程肃、徐泰,还有副将若干,都骑卫营副统领郑铉也赫然在其中。一柱落地铜灯,照在众武将身上,铁甲生辉,满屋银光,浑身军伍之势。辰凌说道:“这是斥候探马刚送回详细的山川地形图,你们看,穿过卫地边境,有几处奇异地貌,由于卫国被黄河从中隔断,南面多河流湖泊,曹州是卫地南部的一处大城,高墙厚垛,铜墙铁壁,而周围黄河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土层深厚,属平原新沉降盆地的一部分,自西南向东北呈簸箕形逐渐降低,并无山险。”“只要我们能长驱直入,兵临城下,面对的将是攻城战,没有峡谷山险所阻,对我们有利一些,只不过,穿过边境地段,要经历决口扇形地、垄岗高地、碟形洼地、沙质河槽地和背河槽洼地几处地貌,在扇形地处,有一座扇堤关,卫军设有三万人马驻守此边关,这将是我军面对的伐卫第一仗”夏世雄抱拳一礼道:“主帅,末将率领先锋军,愿先打此仗,三日之内,必定拿下扇堤关”杨匡义在旁也抱拳道:“主帅,末将率左翼军,愿从旁压阵,夺取扇堤关”辰凌微微一笑道:“不急,目前还不到出兵的时候,传令下去,各军继续加强巡逻,尤其围绕攻坚战、野战排阵等,重点演练,对了,校场上打造了训练场器具都准备好没”夏世雄回道:“禀主帅,都打造好了。”所谓的训练器具,主要是后世军队中,那些单杠、双杠、浮梯、独木桥、高墙、水坑、爬网、木桩的,在各军营小型训练场都设了一些,各军营在演练中,都有这一项,就是来回训练扑卧前进、平衡独木桥、飞爬上高墙等等,把将士们的体能和敏捷力给强化一些,不能光练习方阵走步,实用性不大。周淮英剑客出身,头一次入伍,穿上一身盔甲英气勃发,但由于不动军事,又见诸将对辰凌言听计从,心中讪讪不悦,插嘴问道:“辰主帅,咱们到底要在这训练到什么时候其它两路军,只怕已经与卫交战了,如果咱们一直按兵不动,难免被朝中大臣诟病、弹劾,以为咱们消极怠工,不敢与卫交战。”辰凌瞅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是不是除了舞剑,其它阅历全无,看不出如今养病蓄锐,筹谋计划,整军练武,就是为了日后的雷霆一击吗光想着立功,急于求成,没多大心计和出息。周淮英被辰凌冷不丁注视一下,心中有些发虚,脸色微微转红,饶是他六阶巅峰武者的身手,面对主帅的威严以及对方的威名,仍不得不谦卑下来,半低着头,像下级等着上级训话一般。辰凌收回目光,说道:“暂时不动,我军十万,看似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实则兵卒从四面八方汇聚,近半的新兵,如果不经过一番训练和教导,纪律严明地约束,在他们心中形成一条军规铁律,上了战场,见了血,就会呕吐、慌乱,甚至倒退,先练练体能和军伍之气,有了军威和士气,上战场才能有用武之地,这次伐卫,我们败不起,后面聚集着朝中各方势力的眼目,失败者,将成为他们笔下诛伐的败寇。”“末将明白”杨匡义、夏世雄、程肃、徐泰等人异口同声抱拳回复。周淮英拱了拱手,没有开口,心下微怒,暗想:好啊辰凌,你这是在诸将面前给我下马威,都对你死心塌地,还有谁听我调遣,他们这些大老粗,回去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笑话我,你这是捧己讽人啊不过想归想,他不敢当面翻脸,因为毕竟辰凌是主帅,他是副帅,而且在军中没有威望,不像辰凌,早在河东战场,盟军伐秦中,崭露头角,大显身手,在魏国名声鹊起了。“都回营吧,日夜警惕,保持一级战备,随时应对来袭者。”“喏”诸将同时拱手应承,甲片铿锵作响,灯光下,一个个脸孔肃穆有神,刚劲有力。辰凌一挥手,众将陆续退出了主帅堂,杨匡义、夏世雄、程肃、徐泰等人出了帅帐后,三五成群,寒暄几句,有说有笑地回自己营盘了。周淮英轻哼一声,带着两名随军裨将,回到自己的副帅帐内,谋士吴子秋正在帐内观看军务账目,见了周副帅进帐,起身一礼道:“副帅回来了。”周淮英嗯了一声,脸色不悦,闷闷坐在帅椅上。吴子秋乃魏钰身边的第一谋士,这一次借给了周淮英,为他出谋划策,有意要栽培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到家,一见对方脸有郁闷之色,试探问道:“副帅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周淮英冷淡一哼,道:“还不是辰大帅,今晚当着那么多诸将的面儿,半讽半说地教导一番,落我的颜面,日后让那些将军定然看轻于我,都死心塌地听他调遣,根本没把我这副帅当回事。”有一位裨将叫赵德言,在旁煽风点火,愤愤不平道:“就是,看那几位将军对辰大帅言听计从,却根本不把咱周副帅稍加恭维之色,真是气人。”吴子秋眼神微眯,走上前两步,以他老江湖的心机,自己知道这是主副之间,不可避免的矛盾,他压低声音,笑着道:“副帅,这算的什么,你初入军伍,在军中资历和声望不显,诸将根本不了解你的能力,只要出站后,两军对垒,你出动出手,击毙几个卫国大将,自然震慑住其它将领,而且这一次,殿下派你前来,就是跟着辰凌好好学习一番他领兵之术,练兵之法,将来好取而代之,如果连这些闷气都受不了,日后谈何统领三军,纵横朝纲,兼济天下”周淮英听了这几句,仔细咀嚼,片刻脸色才好转过来,微微点头,冷笑道:“那好,暂时权当跟班了,等我学懂这领兵的本领,成为魏国名将后,再力压他”吴子秋含笑点头,心中却想:此人心胸狭窄,显然不如辰凌可造之材,可是,辰凌的才华太大了,不好控制,殿下的庙宇内显然装不住他,除非二殿下能登基为君王,否则,早晚有一天,两人还是会分道扬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