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贝克要塞”是艾弗塔外围防线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整个要塞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原上,面积不算大,塞下三千人后显得异常拥挤。这座要塞城墙不高,既没有林立的箭塔也没有宽阔的护城河,看上去恐怕是整个防线中最脆弱的堡垒之一。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孤堡,却连续抗过了兽人持续三天的进攻,并逼得对方最终因为战事毫无进展而撤退离开。城中从外围撤退回来的村民们此时已经没有初时的慌张,他们只要望一望城墙上那高大的身影,便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心安——因为当那些敌人冲上城墙时,这些平民发现所谓“强壮的兽人”竟然还没有守护城墙的士兵高大,一个个嗷嗷叫着的兽人连个屁都没来得及放便被一群钢铁罐头一样的大块头敲碎了脑袋…然后兽人就撤退了,世界也安静了。三天以来,要塞内的平民们甚至以为战争都结束了,不过靠近城墙附近的军营后,他们还是能体会到那种肃杀的气氛。每当穿着银色轻铠的士兵巡逻而过,这些平民连说话的声音都会不自觉的压低许多。但军营内部的气氛,却是另一个极端。要塞因为石质封闭结构而常年阴冷,是以轮休的士兵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日头高照的时候晒太阳。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冬眠刚醒过来的动物一样,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聊天已经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戴维安队长,你说兽人还会来么?”刚入伍三个月的新兵泰勒开口问道,他正殷勤的用抹布擦拭着戴维安脱在一旁的金属头盔,锃亮的光芒在阳光下耀眼异常。“来了就打,不来咱就歇着,还能怎么样?”戴维安眼睛都没睁,嘴里衔着根草茎,“这帮绿皮来了四千多死了四五百就跑了,难道他们还准备堆一万人过来打咱们这个小要塞?我看没戏。”“啧,队长这么一说还真是,那群傻蛋除了嗓门大点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再来多少也都是白送。”泰勒倒不是自夸,他是真的有了这种感觉——虽然自己不过训练了三个月多,打了三天守城战,可是现在心态已经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变成了坦然…无他,当心目中恐怖的敌人被自己轻松砍死十多个以后,谁还会害怕?旁边也有不少新兵附和几句,戴维安看着这群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成熟起来,心里也是颇有些成就感,不过他还是警告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真以为砍死几个兽人就无敌了?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在静语森林和寒冰平原碰到的那些家伙,随便来一个,按死咱们就跟按死蚂蚁一样轻松…”“那碰到这种人,只能靠罗迪大人了么?”“那可不一定,你看那边——”戴维安努了努嘴,士兵们顺着目光看过去,能看到三位身穿法袍的法师正坐在一起交谈,他们的衣服风格和卡伦王国截然不同,正是胡迪尼和罗迪达成协议后前来支援的法师们。也正是因为这几位法师的存在,前几天应付兽人的攻城才显得异常轻松。戴维安又伸手指了指指挥所的位置:“索德洛尔大人现在的实力也强的不像话,要我说艾弗塔‘第一骑士’的位置…很快就要让位了。”“戴维安队长,你说咱们战斗力比兽人强得多,为啥不冲出去打呢?我听放哨的小子说艾弗塔到现在还没谁主动攻击过兽人呢…”戴维安把草茎吐在一旁:“泰勒你想法倒是挺多啊?来,重复一边入伍的时候我跟你强调过什么?”“啊?我…那个,应该是‘坚决服从上级命令’。”“所以你小子还想怎样?这场战争是提图斯骑士在指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懂么?索德洛尔大人原则性可比谁都强,你可千万别瞎嚷嚷‘我要冲出去砍兽人’,不然被军法处置了我可不管。”“是!以后不敢了…”这样的谈话中,时间悠然而过。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紧张的战斗和濒死的砍杀过后,人们总希望这般不问世事恣意放松的事件更多一些。然而忽然传来的集合命令让军营瞬间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铠甲武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原本散乱的空地眨眼间便罗列出了一支支整齐的队伍,丝毫看不出半分懒散。索德洛尔的副官帕维尼腰胯长剑走到众人面前,扬声道:“一级战备,小队负责人半个小时后去指挥所接受任务,完毕!”“是!长官!”公式化的命令和应答过后,帕维尼行了个军礼,随即笑着说道:“各位嫌骨头痒的,可以比一比谁砍死的兽人多了。”“哇哦!”口哨和欢呼声响成一片,这种与其他所有骑士部队截然不同的氛围恐怕整个卡伦王国都是独一份。戴维安也是副官之一,不过他负责的是骑兵部队,而帕维尼负责协调和后勤,所以他笑着上前聊了几句,得知的确是主动出击的行动后,立刻喜笑颜开的拉着自己的手下去开赌盘了。帕维尼知道他们是在赌谁杀的兽人多,笑了笑,随后便走到三位拉西曼法师前邀请他们去指挥所商谈。四人迈步进入了要塞中阴冷潮湿的指挥所,因为采光不好,指挥所内部布有不少用于插火把的凹槽,不过现在这些位置都被挂上了埃尔森特产的“晶石能量灯”,将指挥所内照的亮如白昼。三位法师年轻而实力不俗,出身学院派的他们并未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原本他们心底看不上这群只知厮杀的军人,可是在兽人被连续击退之后,三位法师却都老老实实的收起了那份傲气。而当他们进入指挥室核心区域的大厅内时,更是连脚步声都轻了起来。只要是见过索德洛尔上战场的人,都会在内心升起一分敬畏。堆积整齐的文件摆满了桌子,硕大而精准的沙盘就放在屋子中央。种种细节都说明这位一只固守要塞的将领绝非闭塞视听之辈。着装一丝不苟的索德洛尔此时正襟危坐,目光望过来时,已然隐隐给几位法师带来了压力…“霍利尔城给出了新的战略目标,具体行动让我酌情处理。”索德洛尔指了指沙盘,轻声道:“胡迪尼法师已经将敌人的位置发了过来,所以…我希望今晚的突袭,能继续得到几位尊贵法师的支持。”三位法师毫无二话,一起鞠躬应道:“这是我们职责所在。”“能得到三位法师的助力,这次突袭想必定能成功。”索德洛尔公式化的奉承一句,待望向沙盘时,原本平静的目光中却已然燃起了熊熊战意。这才是我施展本领的舞台啊…******就在索隆正在为自己的军队终于攻下两座要塞而摆下庆功宴之际,夜幕中冲出的军队,已然如死神镰刀般挥向了扎营的兽人部队。因为艾弗塔在战争初期完全采取被动防守的原因,兽人已然拥有了一种思维定式:人类只会龟缩防守,根本不敢硬桥硬马的正面进攻。战争进行到现在,在平原上进行的战斗仅有惠灵顿骑士救援的那一次。其余时候无论兽人如何挑衅,人类士兵永远不会踏出要塞一步——如此行为,也让兽人夜间的警惕心越来越弱,同时防御措施也做的越来越草率。整个兽人大军之中,只有索隆的近卫队在扎营时使用了层次分明的防冲击阵型,其他兽人在分散出去之后,根本没有考虑过营地布局对夜间接敌的影响,而对于刚刚攻下“塔码堡”的兽人来说,有城墙为障的他们更是将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这座城堡因为城墙低矮、守卫不足而被攻下。兽人根本不会维护修缮城墙,所以夜间的时候也只是派了一只小队草草盯守便算岗哨。其余兽人大多都扑向了城中难民中的女性,一个个疯狂的发泄着****——至于立下功劳的部族守卫长格鲁,更是直接在血腥味尚未散去的城堡大厅内享起了“战利品”。他已经看到了自己辉煌的前程,甚至幻想着自己接替了戈达尔督军的位置。然而就在他兴奋的在白花花的肉体上冲刺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阵异样的喧哗…“怎么回事?!”他随意扯上裤子,大吼着骂起了门外的近卫:“让他们动静小点!这是要造反么!?”可走到城堡大厅外时,他却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夜盲症,他看不清远处城墙上站的是不是兽人,可那隆隆的马蹄声却绝对不会是座狼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有人攻城?人类疯了么?夜间攻城?“守住城门!去城墙防守!”“可是…守卫长大人,他们已经冲进来了!”“你们是废物么?他们怎么进来的?!”“是…没人说得清楚,他们就说城门发生了爆炸,那些人就一下子进来了…”格鲁长大了嘴巴,显然难以理解人类魔法师的能力。“那就守住内城门!快去!”格鲁大吼着就去拿自己的武器,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内城的城门“哗啦”一声在光芒中被洞穿了一个大洞。火炬的光芒下,一身明晃晃铁甲的骑士们鱼贯而入,挥舞的战刀轻松砍死了围上去的兽人,而那当中手持长剑的高大身影则直直向自己冲了过来…“怎么会这样…我们攻了三天的城市…怎么…”格鲁满眼的不可置信,却也不得不匆忙应战。他的武器是一根一米八长的狼牙铁棒,自恃勇武的格鲁在战斗中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狼牙铁棒的攻击范围内沾者非死即残,绝无幸免。面对冲锋而来的骑士,他怒吼一声,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对方的位置…“给我死!”巨棒挥出,轰然砸中了那道身影,可敌人却“噗”的一声消散不见。格鲁惊讶愣住,却见黑暗中的长剑无声划过,让他硕大的头颅径直飞上了天空。索德洛尔单手勒马,看着四周的龙枪骑士在内城屠杀毫无准备的兽人,眯眼冷哼:“不过如此。”是夜,陷落不过两天的“塔码堡”被索德洛尔率领五百人队伍收复,统共两千三百名入侵兽人,无一人逃脱。翌日,试图夺回城堡的兽人援军被索德洛尔冲出城外杀溃,驰援而来的两千兽人仅逃回一半,被砍下的兽人头颅在城外一座小坡处堆成了小山,直接吓退了其他试图进攻的兽人部队。此役之后,兽人军内一片哗然,艾弗塔士气大振。